Pandora ~09 ~

看著車窗外飛逝的風景,蓮美不安地絞緊雙手。

想要釐清一切,就必須把事件從頭看起。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到了那個地方能夠知道什麼…至少她知道,如果不動手去做什麼都不會開始。

她想要解決問題,只是這樣而已。

知道如果告訴翔已要到那事故的現場,一定會招來一頓好罵,搞不好還會被禁足。所以她選了最適合的人選陪伴自己│南旭陽。

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會答應,但也絕對比翔已好說話多了。

對於她的請求,南旭陽也很爽快的同意了。

選了個車子不會太多的上班日,南旭陽就和平常一樣帶著她上路,一路順利地來到當時事故的地點│前往溫泉旅館的公路的某個轉角。

和出院那天一樣,將車子停在路邊讓蓮美站在公路的欄杆旁向下觀察。

護欄下依舊是焦土一片。

也許是因為冬天的關係,黑褐色的土上連一丁點的綠意都看不到,燒焦的樹木也只殘留著枯死的殘骸。

從欄杆到地面少說有十幾公尺,即使隔著這樣的距離,對視力2.0的她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站在焦土中用挑戰的目光直視著她的就是,應該已經死去的她的好友──葉香君。

看得到幽靈的蓮美來說,死去朋友出現在眼前並不是需要驚訝的事情。

但死人擁有影子,對她來說就是難以置信的事情了。

用挑戰的視線呼喚著她,蓮美非常清楚。

既然如此,她當然也不能逃走。

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去做個了斷。

「南先生,有辦法到那裡去嗎?」
回過頭,她問著還站在車邊的南旭陽。

要是可以,她還真想這樣跳下去。

「嗯…應該是可以,不過看這個樣子應該是要從下面徒步上來。」
事故當時是用高壓水槍先滅火,之後才用繩索下去搜救。

這種距離,人跳下去會先死掉。

也因為火勢的關係,除了因為衝擊被拋出車外的蓮美得救了以外,其他人不是被火燒死、被濃煙嗆死,不然就是已經當場宣告不治。

在那麼危險的狀況還能得救的她,簡直就是奇蹟!

照理說遇到這麼驚險的事情,應該是不會想要重回現場讓重溫惡夢,甚至會得什麼乘車恐懼症。像蓮美這樣一點後遺症都沒有,已經是很讓人讚嘆了。

而且還兩次重遊故地,這種神經就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南先生,告訴我入口的位置就可以了。」

她也不好意思拖累別人,只要她自己去就行了。

「我先送妳到最近的停車場吧。」
車子下山之後,南旭陽很熟練地找到停車的地方,在蓮美詫異的眼光中,他從後車廂拿出了慢跑鞋。

「南先生,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我不要緊。而且女孩子一個人走山路會有危險,我還是陪著妳比較好。」

「可是…」
明明知道有危險,還讓無關係的人跟著去,會不會太過分了啊。

「如果妳不讓我跟著,我就直接送妳回家喔。」
太過於直接的威脅,讓蓮美的眉毛跳了跳。

為什麼她認識的人,都是這樣自我中心的任性啊!

拗不過南旭陽的堅持,蓮美只好讓他陪同上路了。

要走回事故的地點,幾乎是要爬半座山。開車是很快,但如果要走崎嶇不平的山路和小道,所需的時間就是好幾倍了。

道路,比想像中還要不好走。

就是因為移動很困難,才會鋪設成公路。而公路底下的土地為了綠化,會讓樹木雜草自由生長,讓人連踏步的地方都沒有。

即使遍地雜草叢生,腳下所踏的依舊是乾裂的大地,似乎是靠著樹木的根才勉強拉著

這塊地般,這樣的環境不禁讓人擔心起台灣的生態。

但比起台灣的生態,蓮美更憂心自己的事情。

像用現在這個腳程走下去,到達可能天快黑了。這還不打緊,要摸黑走山路回來,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在白天走這種路已經很危險了,還要摸黑前進的回程,事故率絕對比酒醉駕車比還要高!

她自己就算了,現在南旭陽還很親切體貼地走在前面替她開路,讓她更不想將這個人給捲進來。

只是不管她說什麼,南旭陽也絕對不會聽她的。

可以圓滿解決的方法就是,快快到達快快結束,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穿過崎嶇的山路,來到一片焦原,還不用等南旭陽通知,她就停下腳步了。

那是一片完全的死寂。

不光是因為汽油外洩引起的燃燒讓大地失去機能,而是更加的…更加的…讓人深深體會到死亡的一個場所。

即使是建造了核能電廠的場所,人類暫時無法使用那片土地,大地依舊是活著,孕育著生命,可以從雜草中感覺到生命的存在。

可是,在這裡,她什麼都感覺不到。

不管是樹木、嫩草,甚至是蟲,所有能稱做生命的一切,都不存在於這個範圍之中,似乎連大地都停止了呼吸。

這就是死亡嗎?

只不過一個意外的車禍就會引發這種結果嗎?

感覺到自己似乎踏入了一個不該進入的地方,蓮美打了個冷顫。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剛剛見到的葉香君,現在似乎不見了!

這怎麼可能呢…

這麼空曠的地方,能躲到哪裡去呢?

先穩住心中的不安,她想讓南旭陽先遠離這片危險。

「南先生,我們回去吧…」
讓南旭陽先走,她自己留在這邊。蓮美是這樣想的。

不同於停下腳步的她,南旭陽似乎沒有什麼靈感力,很大方地往前走,在殘留著拖吊痕跡的地方蹲了下來。

「這痕跡還真深啊。」

「南先生…我們…」
心臟如擂鼓般不斷地跳著,危險的警鐘在耳邊嗡嗡作響,不趁現在趕快離開就來不及了,直覺如此告訴她。

「怎麼了嗎?」
爽朗的笑容似乎比平常更燦爛。

「啊…」
聲音梗在喉嚨無法發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隻又一隻被大火燒炙過焦黑的手破土而出。

燒焦的手、乾枯的手臂、不知是皮包骨還是骨撐傷痕累累的皮囊,殭屍們像是雨後春筍一樣冒出。

這根本就是恐怖片的場景嘛!而且還堂堂在大白天上演!

無法移動分毫,顫抖的雙腳和勉強冒出的支離破碎聲音,強迫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現實,不會閉上眼睛告訴自己該起床了,一切就會如煙般的消失。

「朱小姐,妳怎麼了?」
蓮美不尋常的表情好不容易引起了他的注意,順著她的視線回過頭看,活生生的殭屍突然出現在眼前,嚇得南旭陽不自覺地往後退一步而踢到自己的腳,就這樣順勢地跌坐在地上,成為殭屍口中的肥肉。

「這…這到底是…」
嚇得連腰都軟了,動也不動的南旭陽只有看著殭屍們緩步朝他前進。

看似要抓住南旭陽的殭屍,卻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讓蓮美吁了口氣。

看樣子那些只是死靈,對南旭陽無害。

可是要繼續看發生在現實的恐怖片,一定會因為過份的恐怖而瘋狂。

「快,快走!」
好不容易驅動僅存的勇氣,蓮美用自己可能的最快速度跑了過去,希望將南旭陽拉離現場。

雖然有點意外南旭陽居然也看得到幽靈,不過現在根本不是去思考這個的時候!

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逃離現場不要成為恐怖片的主角。

她的手還沒來得及接觸到南旭陽,腳踝的地方就被狠狠地用力一扯,讓她無法平衡直接跌坐在地。

想要甩掉緊握在腳上的手,那看來乾枯的手指卻意外地充滿蠻力,不要說甩掉,著實的痛感肯定已經淤青了。

連尖叫的空隙時間都沒有,腳踝、手腕,殭屍像是螞蟻見到糖一樣開始攀爬她的身體,只剩下骨頭的手緩緩地環上她纖細的頸子。

「不要…」
手腳的自由都被剝奪,唯一僅存的頸子為了躲避殭屍而左右閃躲著,即使那是毫無意義的抵抗。

被殭屍給抓住已經是夠噁心的事情,但當脖子被掐上的時候,蓮美才真正知道毛骨悚然這個字的所代表的意義。

感覺得到頸子上的力量越來越強,因為呼吸困難意識開始逐漸模糊起來…

如果命中注定自己的死法是如此,她還真希望當時就跟大家一起死在車禍中,省得死前還得懷抱這麼恐怖的記憶。

意識因為缺氧的關係逐漸模糊,但卻有種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熟悉感。

像是…她很熟悉死亡一般……

已經放棄一切要閉上眼睛時,似乎見到一道一閃即逝銀白色的光芒,隨即大量湧入肺部的空氣讓她咳到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被水氣給模糊的視線中,只有那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漆黑身影。

「…附贈的…」
夕陽下閃爍著光芒的鐮刀,隨風搖曳的漆黑斗篷,為什麼死神會出現在這裡,滿腦子混亂的蓮美無法思考。

「沒用的笨女人,居然不會躲!」
好不容易英雄救美的氣氛,被他這樣一喊就全部蒸發了。

舞動手中的大鐮,禁固著蓮美的殭屍們,在眨眼的速度中一塊一塊掉落在地。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附贈的會出現在這裡,可能又是前輩的吩咐。但最重要的是,她得救了。

只能奪取活人靈魂的死神,沒想到對殭屍也有效。

撫過留著淤青爪痕的手腕,恐怖片女主角那劫後餘生的心情,她現在非常能體會。

被死神斬殺後的殭屍只剩下無機質的肉塊,完全無法辨認生前的樣子。

這些殭屍是為什麼要朝她索命呢?只是因為她是唯一的存活者嗎?

「不要動!再動他的命就不保了!」
女性熟悉的嬌喝聲讓蓮美抬起頭來。

「香君!」
混合著驚訝和喜悅的聲音。
「太好了…妳還活著…」

她以為已經死去的友人,現在還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讓她的眼眶一熱。

縱使葉香君現在是抓著南旭陽當人質好了,但她相信一切都可以用說的解決。

「哼,妳以為人質對我有用嗎?」
果然是物以類聚,兩個女人一樣笨才會做朋友。

人質又怎樣,他可是死神啊!他需要放在眼中嗎?

「香君說不準動,你不要動!」
才剛剛想要往前踏一步,蓮美就扯住他的斗篷不讓他行動。

「笨女人,妳搞不清楚狀況啊?」

「你才搞不清楚呢!人家有人質,傷到怎麼辦?」
蓮美毫不客氣地對吼回去。
「你什麼都別動!」

「妳…」
懶得跟蓮美爭執下去,這個附贈的還真的什麼都不管了。

「香君,我好想妳…」
擦去快要落下的眼淚,蓮美往她走去。

「我一點都不想妳,妳這個背叛者!」
從好友口中聽到的憤怒和憎惡,讓她一怔。

「妳一個人消遙快樂的活著,一點都不知道我遇到了多痛苦的事情!」
說著,她勒緊了南旭陽的脖子,缺氧讓他的表情變得有點歪曲。

「香君,妳一切就衝著我來就好了,他是無辜的!」
只不過是陪她走一趟還要變成人質,實在是太倒楣了。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說什麼都不想將南旭陽拖下水。

「好,那妳走過來。」
眼前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憎惡的女性,真的是她所認識最好的朋友嗎?

已經死去的人,為什麼可以這樣站在她面前,一切都讓蓮美感到不解。

但現自比起思考這些,她更想讓南旭陽得到自由。

「香君…」
站在昔日的好友面前,蓮美的不安完全無法掩飾。

「…奇怪,為什麼妳還沒死?」
葉香君上下打量著她,滿臉不可置信。
「我明明已經用這雙手扼死妳了啊?」

「妳什麼時候扼死我了?」
那次不是作夢嗎?

「裝什麼傻啊!妳明明…妳明明痛苦掙扎,在我的手中斷氣了…為什麼…」
葉香君看著自己的手,不住顫抖。

「香君…?」
注意著好友的情緒,避免她不小心傷了人質。

「我是為了跟妳復仇才從地獄裡回來!妳可知道我到了什麼樣的地方去嗎?那種恐怖沒辦法形容…」
喊著喊著,葉香君流下了淚水。
「我一直以為妳也一樣,拼命在找妳…沒想到…沒想到妳…妳一個人消遙的很,完全忘了我們!我怎麼會把妳這種人當成好朋友啊!」

「如果是跟妳一起的話,地獄我也去。」
葉香君的憤怒,蓮美抱以微笑張開了手。
「一次不行那就兩次,直到我死了為止。」
原來還想著,有機會一定要活下去。

不管怎麼樣都要活下去的念頭,在好友的淚水和聲音中,這個願意已經悄悄地被放棄了。

「可是,香君…我一直在想,妳不是活著嗎?」

「我當然是活著,為了帶妳下地獄而回來了!」

「既然妳已經活回來了,就應該好好生活才對啊!」
先不管怎麼復活的,為什麼可以復活,既然已經活了,那就不需要再堅持一些事情了吧。

瞪著蓮美,葉香君沉默著。

確實沒錯。

人已經離開地獄了,她還堅持著復仇有什麼意義?需要為了已經過去的事情,跟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嗎?

這樣想著的她,不自覺地放緩了抓住南旭陽的手。

「小蓮…」
發現葉香君的聲音中少了股憤怒,蓮美笑了出來。

太好了,兩個人還可以恢復朋友的關係…蓮美往前踏了一步,卻看到葉香君哇的一聲吐出鮮血,整個人跪倒在地。

「香君!?」
她吐出的血染紅了南旭陽的西裝,但他卻不感到驚訝。

「…這可不行。」
南旭陽站了起來,手上銀色的小刀被還滴著鮮血,和葉香君的傷口是同樣的顏色。
「妳們就這樣合好,那我的計畫不就白費了。」

「你…」
沒想到會被捅一刀,葉香君衣服上的赤紅不斷的擴大。

「我能讓妳從地獄中回來,自然就可以再一次送妳去地獄。」
手持滴血的小刀滿眼臉無情的男人,真的是那個這段時間陪伴在身邊的人?

現在是什麼狀況?

其實一切的黑幕是怎麼看都很無辜的南旭陽?

怎麼可能啊!

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又不得不相信…

「妳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南旭陽舉起的小刀,筆直地往葉香君頸子落下,速度快到連蓮美想要喊住手的機會都沒有。

刀鋒還沒落下,南旭陽身後的空間突然地被切開,一抹黑色的身影在眨眼不到的時間落下刀刃。

迅雷不及掩耳所落下的刀鋒,南旭陽卻更快速地避開了,而葉香君也從南旭陽手中撿回一命。

在那樣的狀況下,居然還可以閃過突然從背後出現的死神的攻擊…

南旭陽,到底是什麼人?

出現在南旭陽背後的瓦泰魯,即使突襲失手了,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一下子出現了兩名死神,南續陽也露出了謹慎的目光。

「嘖,前輩的攻擊都可以躲掉,A級通緝犯還真的是難纏。」
同樣穿著黑斗篷扛著鐮刀,和無表情的瓦泰魯不同,後輩一臉警戒。

「…真是,好好的計畫都被你們給破壞了。」

「那是因為你演得太爛。」
即使是吐槽瓦泰魯也沒有表情。

「真是的,我好不容易奪取她的信任,一切都照我的計畫進行著來到這邊。結果一個給我心軟,死神又來妨礙我…說說該怎麼賠償我比較好。」
和平常一樣溫柔爽朗的笑容,吐出的話語卻讓殘忍無比。

「南先生…你說…一切都是計畫…」
抱著重傷的葉香君,蓮美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又聽到南旭陽那番話,可以說是六主無神。

認識她、親近她都是計畫,甚至連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都是計畫…
難以置信的話語一字一句的敲打著她。

「是啊,要是妳那個時候死了,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事情了。」
他所說的,當然就是指那場車禍。

「可惜,神選擇讓妳活下來,讓妳承受比死更大的痛苦。」

「我、我做了什麼嗎?」
衝擊的事實讓她無法思考,只有朝當事者尋求支援。

雖然偶爾會壞心眼一下惡作劇一下,但在記憶中,這一生中應該還沒做過會讓人如此精心地計畫一個復仇劇來殺了她。

只是殺了她還不夠,居然還讓她已經死去的最好的朋友無法安息,就算是要讓她痛苦

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妳奪走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咦?」

「妳所犯的罪不是用妳的生命就可以贖罪,我要讓妳品嚐到比下地獄還要深的痛苦…讓妳的世界完全破碎後,帶著毀恨結束這一生。」
拜託,誰來告訴她一下,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要受到如此報復!

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是她罹患了記憶喪失還是有人掉包了她的記憶?

蓮美混亂到只想要抱頭哀嚎。

如果南旭陽的目的是顛倒她的世界的話,那他已經成功了。

一連串的事實在她眼前爆炸,將她幾個月的生活都破壞殆盡,真希望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夢,是無聊的惡作劇,重新睜開眼睛就會全部消失。

「朱小姐,為了補償妳的罪,妳會願意為我死吧…」
混亂的思緒,只聽得到他溫柔的嗓音。雖然不知道詳細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被南旭陽激起的強烈罪惡感,讓她毫無抵抗力只能茫然地點點頭。

「那可不行。」
一直在旁安靜地聽著的瓦泰魯,終於開口了。
「先不管你有沒有辦法殺她,不過她要是再死一次,我的工作可會很麻煩。」

「區區死神就想阻止我?」
笑聲從鼻子發出。

「你可以試試看。」
瓦泰魯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

「就算是A級通緝犯,只要有前輩在,今天就是你結束逃亡生活值得紀念的日子。」
握緊鐮刀,為了讓自己充滿勇氣,後輩特別加大音量。

通緝犯的排位非常簡單,跟死神的排位是相等的。

原則上A級的通緝犯,要A級的死神才有辦法制服。並不代表一群B級死神不能合力逮捕A級的通緝犯,但如果是一對一,B級絕對沒有勝算。

就算是A級對A級,也不能保證可以絕對逮捕歸案。

死神發令通緝犯的基準,基本上就是那些不肯乖乖跟死神走,即使死了也緊抓著已經熄滅的生命之火,用盡任何方法來逃避死神的亡者們。

有些是為了守護約定而堅持留在世上,有的則是堅持現在的自我而到處流浪,有得是想要探求生死的限界用各種方法跟死神對決著,不管是哪一種都對死神來說都是挑戰他們權威的亡者。

因為死神對死者來說是絕對的存在,也有著絕對的力量,所以死神對於通緝犯的評價一向趨於保守。

能被死神評價為A級的通緝犯,可不是那種只會玩躲貓貓的乖乖牌。

被稱為南旭陽的年輕男人,會使出什麼手段還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小角色。

和揚起的沙塵一起出現的幾乎淹沒視界死靈們,讓後輩懊惱地低哼一聲。

居然和死神同樣可以操縱靈分子,這是最棘手的敵人類型。

當然死靈對死神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只要揮動死神之鐮就會煙消雲散,只不過這種程度的傢伙就可以被評估為A級,會讓人懷疑死神界的水準。

但,即使是死神,在層層死靈的包圍下,動作還是會略為遲鈍。

和瓦泰魯不同,戰鬥經驗沒有那麼豐富的後輩,他的生嫩馬上就被發現。

似乎是為了有效地分配戰力,圍繞著瓦泰魯的死靈已經足夠覆蓋他的視野並暫時拖住他的行動,發現身邊的敵人變少了的後輩,說什麼都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

就算死靈們擺出自殺式攻擊的大陣丈,在死神鐮刀下一點意義都沒有,圍繞著後輩的薄弱死靈群很快就被開出個缺口,讓他揮舞著鐮刀直接攻向南旭陽。

「得手了!」
A級通緝犯就在眼前,帶回去就可以得到升級的機會,極度的興奮讓他的呼吸變快。

眼看鐮刀就要碰到的時候,南旭陽抬起了眼。

「…封。」
併攏著食指和中指往死神一伸,小小的光環從南旭陽的指尖飛出。

光看就知道那光環應該很危險,可是快要到手的獵物也很重要,在空中的僅有眨眼的時間必須做出決定,對後輩來說是困難的選擇題。

就這樣硬碰硬吧,看看誰的速度比較快!一咬牙決定正面對決的後輩,只見到南旭陽上揚的唇角。

近在眼前的光環,突然變得比人還要大,煞車不及的他一頭撞進去,光環馬上急速縮小,緊緊地捆住他的雙臂和身體。

「這、這是什麼?」
用力想要動著手臂卻越來越緊,像是被粗重的麻繩給狠狠綑緊並深深陷入肉中,激痛讓後輩摔落在地,為了男人的骨氣不願地大聲喊出,只有咬牙忍耐。

看到後輩已經身陷危機,瓦泰魯當然不會同樣愚蠢地著同樣的道,毫無章法飛過來的光環被他鐮刀所帶出的風壓給吹開。

「前輩,加油!」
即使動彈不得,後輩還是很盡責地聲援著瓦泰魯,希望他可以快快地將這個通緝犯給解決個清潔溜溜,順便解放自己。

南旭陽的攻勢一一被化解,他那一直勝券在握的優越表情,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舉手向前揮下,如同號令大軍向前攻擊的手勢,圍繞在瓦泰魯身邊已經被斬殺了不少依舊數量眾多的死靈們,全體行動一致地朝瓦泰魯如潮水般的一擁而上。

即使只有一秒鐘也要阻止瓦泰魯的行動,死靈們得到的指令似乎是如此。

「嘖!」
雖然只有瞬間,瓦泰魯還是得將注意力自南旭陽移動到死靈身上去,不然還真的會被以數量為名的蠻力給撲倒。

「縛。」
在瓦泰魯轉移注意力的這個時候,南旭陽的指間出現了一條看起來像是光束的軟繩,如蛇一樣擺動飛快的速度讓瓦泰魯僅能略微避過而已。

縱使如此數量的死靈一口氣撲上來,瓦泰魯也不是平白可以取得A級死神的稱號,不管多少數量,只要是死靈都不是他的對手。

鐮刀一揮將身旁阻礙他行動的死靈給消滅,瓦泰魯直接飛身往南旭陽去。

比起跟死靈沒完沒了的糾纏,還不如擒賊先擒王,確實地給對方致命的一擊。

沒想到自己的攻擊計畫會失敗,南旭陽難得地露出驚慌的神色,看著瓦泰魯的鐮刀毫不留情地朝他揮下。

死神的鐮刀並不會殺人,只會將靈魂拉出,但對人來說,這已跟死亡無異。

一道幽幽身影被瓦泰魯拉出,即使不會流血但鐮刀上掛個人影的樣子還是很嚇人。

「身為死神,你做的已經很不錯了。」
靈魂被瓦泰魯給拉出,南旭陽的笑容變得猙獰。

「!」
失去了靈魂的肉體應該就此倒下才對,敵人居然還可以說話,讓一直從容不迫的瓦泰魯也是一怔。

先才高速飛到瓦泰魯身後的光繩,以更快的速度飛回來。

到達瓦泰魯背後的位置,那才是他的目的。

繩子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在瓦泰魯身邊繞了幾十圈,南旭陽放掉繩子那端的同時,寬鬆的圈套一口氣縮緊,密密實實地將瓦泰魯捆得像是毛毛蟲一樣,重重落地。

發現這是無法用蠻力掙脫的繩索,表情不會因為劣勢而任何變化的瓦泰魯,只有眼神表示了他的憤怒而已。

這一切,不過是數分鐘內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