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の姬君 04 – 試閱
所謂沒睡比睡了還要舒服，就是指シエル現在的狀況。
閉上眼似乎還是一分鐘前的事情，下一分鐘就被セバスチャン帶著早茶給叫醒，揉著無法張開的眼睛，沒有睡好的她頭昏腦脹地根本無法好好思考。
接過セバスチャン的早茶，碰上舌頭的溫度和苦澀，差點讓シエル將茶給吐了出來。
「你這傢伙！這是什麼東西？」
「少爺您精神不好，為此我特別準備了濃一點的茶，這樣的溫度正好讓您清醒。」
堆滿優雅笑容的セバスチャン，讓シエル有將茶給潑過去的衝動。
如果這裡是她家，這杯茶會毫不猶豫朝セバスチャン的臉上招呼過去。
也不想想，到底是因為誰的關係，她才會面臨累到連眼睛都張不開的局面。
要不是因為在作客，她還要趕路，還真想把執事給轟出去，繼續在床上補眠。
而罪魁禍首的セバスチャン依舊是保持著優雅的微笑，對於沒睡好一臉難看的主人視若無睹，像是平常一樣招呼著她的梳洗更衣。
從水壺中倒出熱水，滴入特製的白薔薇香精，細細地擦拭著她尚殘留著昨夜痕跡的柔軟身軀，就連纖細的指尖都不放過，像是要將身軀染上香味般仔細。
「你要這樣，也不用特地把我叫起來吧。」
坐在床上無所事事地讓他服侍，シエル好不容易睜開的眼皮又開始往下掉了。
只是擦澡的話，就算她睡著也可以做，何必讓她起床活受罪？
「哎呀，少爺您不是囑咐過，要服侍您一定要將您叫醒嗎？」
絲毫沒有罪惡感地拿過去的命令將話堵回去，充滿笑意的聲音怎麼聽都像是故意的。
以前睡著的時候讓他打理，其結果是又被可惡的惡魔毫無招架之力地不斷吃乾抹淨，讓她忍無可忍地嚴重地下了個『睡覺的時候不得碰她』的命令。
雖說主人的命令是絕對，但惡魔似乎也是看狀況地選擇性是否要遵守。甚至更應該說，惡魔會服從主人的命令，只有這個命令會讓主人自打嘴巴的時候。
至少，對シエル來說，セバスチャン提到過去的命令的時候，永遠都是拿來堵她的話語用的。
不愉快地咬住唇，シエル哼了一聲偏過頭去，心中咒罵著可惡的執事。
罵著罵著，無事可做的眼皮就自動下垂，眼看就快要回到睡夢中的時候，耳邊出現執事的聲音。
「少爺，麻煩您將手舉起來換衣服好嗎？」
「該死，你就不能讓我睡一下啊！」
又被叫醒的シエル，情緒更差了。
「等等出發之後，您可以在馬車上睡上一整天。」
讓シエル挺直身體，セバスチャン替她穿上絲綢的襯衫、羊毛的短褲和同色系的外套。戴著白手套的大手，熟練地在領口打上深藍色的蝴蝶結。
「少爺，早餐在餐廳準備好了。天氣也已經放晴，用完早餐就可以出發了。」
「你這麼想早點上路啊。」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點，シエル還是忍不住地打了個呵欠。
「呵，那是因為少爺您已經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了。如果照樣下去，您今天內可能沒辦法到達領地。好不容易規劃好的行程，可不能隨心所欲地更改呢。」
「該死！誰是主人？」
為什麼身為貴族又貴為伯爵，要被自己的執事如此教訓，而且這個執事還是她用靈魂契約的僕人呢！
「當然少爺您才是主人。」
一點都沒有被シエル的怒氣給嚇到，セバスチャン的笑容優雅如昔，說出來的話仍舊是讓人氣結。「只是，少爺貴為伯爵卻沒有時間概念，不知道領民們會怎麼看待您呢。」
「給我閉嘴！」
她真的覺得，她是說越多越給這傢伙嗆。
「呵，我答應過您，在馬車上讓您好好地安睡，不是嗎？」
吐在耳邊的曖昧低語，讓シエル摀著耳朵退開一步。
「大白天別這樣說話！」
讓她回憶起昨晚的事情，小臉不禁微紅了起來。
「這還真是失禮了。」
完全恢復成平常那個惡劣執事，讓シエル哼的一聲偏過頭去。
「少爺，早餐就快冷了，還請往餐廳。」
做了個請的動作，シエル橫了他一眼還是踏了出去。
「房間，你要整理好啊。」
昨晚歡愛的痕跡和氣息還淡淡地殘留在房中，讓シエル忍不住地叮嚀了。
「是的，一切請您放心。」
要服侍她用餐又要整理安排一切，哪來的時間整理房間，一般來說會有這樣的疑問。不過既然セバスチャン說他會做好，那就代表一切沒問題，沒有什麼需要她擔心的事情。
雖然是個惡劣又變態的傢伙，不過在辦事方面，交給他倒是令人安心。
來到連牆壁都擦得晶亮無比的餐廳，餐桌上依舊是放著兩份餐點，一份是她的，而另外一份就是給多半不會出現的主人アジュール小姐了。
即使把別人家當自己家一樣使用，シエル嚴守著客人的規矩，有教養地絕不喧賓奪主。
在座位上坐下，セバスチャン將沒有一絲皺折的亞麻餐巾鋪在シエル腿上，並將不同的麵包端到主人面前。
「少爺，您要司康麵包、白麵包還是小甜麵包呢？」
即使出門在外，セバスチャン還是維持著ファントムハイヴ的水準來照顧主人，特別是在主人有所堅持的餐桌上，更是一點怠慢都不得有。
「唔，司康吧。」
「是的。」
夾了司康麵包放在シエル的盤子上，セバスチャン盡執事本分地退後半步。
「他們幾個呢？」
昨晚到現在都沒看到自家的三僕人，還真讓人好奇他們一整個晚上怎麼了呢。
「他們正在廚房用早餐，等等就會準備出發的事情了。」
整備馬車這種小事情就交給他們處理，他這個執事只要照顧主人就可以了。
「打擾了一個晚上，該留點謝禮才對。」
「呵，少爺您真是溫柔。」
尊敬的笑聲聽來反而像是嘲笑。
「什麼溫柔，這是禮貌！」
惡魔的思考，有時候還真是難以理解。
「既然少爺想要道謝的話，現在正好是個機會呢。」
セバスチャン那靈敏的耳朵監視著整個宅邸的一舉一動，往餐廳而來的腳步聲，自然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嘆出一口連シエル都沒聽見的嘆息，セバスチャン自然地將椅子拉開了點，讓シエル可以站起身。
「早安，ファントムハイヴ伯爵，昨晚睡得可好？」
和昨晚一樣帶著執事ウラド出現的アジュール，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シエル已經沒有了初次的訝異，但看到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那種攬鏡自照的感覺還是讓她有著說不出來的詭異。
昨晚是深藍色，白天則是水色的洋裝，隨著天氣和時間換衣服的她，可以知道是位教養高深的貴族千金，對自己的儀容極度重視的英國淑女。
「昨晚睡得很好，感謝小姐的招待。」浮腫的雙眼和淡淡的黑眼圈，誰都知道シエル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但在這個場合也絕對不會有人戳破她的謊言。
「天氣已經放晴了，等一下就要出發了嗎？」
「是的，本來就有預定。」
「那就祝你一路順利。」
アジュール微笑地伸出手。
淑女伸出的手代表允許對方的握手或者是接吻表示禮貌，也是英國的傳統之一，身為伯爵的シエル也知道，伸手執起了アジュール戴著手套的手。
「嗚……」
指尖觸碰到アジュール的瞬間，一股電流般的暈眩朝她襲來，讓シエル瞬間腳步不穩地往後倒。
「少爺！」
軟下去的身軀被セバスチャン給及時扶住，平穩的空氣瞬間變得拔劍張弩，身後的惡魔似乎隨時都可能伸出利爪對抗敵人。
「セバスチャン…我沒事……」
突然襲擊意識的暈眩感讓她的思考一片空白，意識像是要被人給拉走的感覺，似曾相識。
「少爺…」
揪著眉聲音充滿著責備，似乎是在說她不該這麼輕易地原諒犯人的樣子。
喘口氣，シエル讓自己站好。
「如果伯爵的狀況不太好，是否要在這裡多休息一天呢？」
ウラド淡淡的建議聲，瞬間讓餐廳已經緊繃空氣更加有著開戰前的徵兆。
「ウラド，伯爵在趕路呢。」
「我失言了，真是抱歉。」
一個欠身往後退半步，看起來有模有樣的退讓，卻依舊無法解除緊繃到連皮膚都會感到刺痛的空氣。
「那麼，就不打擾伯爵用餐了。還祝您一路順利。」
拉起裙子輕輕一禮，アジュール完全就是一副只是來打招呼的樣子，微笑地帶著ウラド離去。
完全謎樣的行動，讓人無法理解她的目的。
待人都離去，セバスチャン才重新調整椅子的角度，讓シエル坐下用餐。
「少爺，您不要緊嗎？」
「……？我沒事。」
聽得出セバスチャン聲音中的緊張，但シエル除了先才的暈眩外，現在已經什麼事情都沒有，除了睡眠不足的頭昏腦脹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是嗎，那就好。」
掛回執事的笑容，セバスチャン繼續服侍シエル的用餐。
即使只有瞬間，和シエル的靈魂有著契約的セバスチャン還是感覺得到，屬於自己的靈魂被他人給侵犯的感覺。
那個叫アジュール的女人，觸碰了シエル的靈魂。
也許是因為，シエル的靈魂跟惡魔有著契約，所以影響僅僅只是那樣，無法更近一步地給シエル的靈魂造成傷害，更不要說奪取她的靈魂以佔有軀體。
即使ウラド是那樣說，比吸血鬼更了解靈魂構造的惡魔，也知道將靈魂和軀體分離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那個女人的觸碰，肯定有著什麼意義在。
「少爺，您怎麼才吃這麼一點。」
等了半天也沒見盤子中的東西有什麼減少，雖說主人本來就吃得不多，但今天這樣也實在是太少了點。
「怎麼可能吃得下？」
明明已經跟在身邊好幾年了，惡魔對於人類的認識，似乎一直都有著偏差。
沒睡飽本來就沒食慾，她還願意吃已經很給面子了。
「少爺，我明白您現在沒有食慾。只是今天會趕一天的路，午餐也沒辦法準備的很豐盛，還是希望您現在能多吃一點。」
「要趕路還要我吃，不怕我路上吐出來？」
「呵，這就請您放心。我會讓您一路安睡，不會受到任何癲波。」
由他駕車不管是怎樣的路面，都可以像是睡在床上一樣安穩舒適，這點セバスチャン有著相當的自信。
「離上路還有二十二分鐘，少爺您可以再多用一點。」
關上銀懷表，セバスチャン不管到哪裡都一樣對時間嚴格。
「這麼急著上路，你在慌張什麼？」
「如果少爺您的行程不是視察而是度假，相信就不會這麼趕時間。」
「哼，結果你還是對我帶他們三人出門的事情懷恨在心。」
「呵，我只不過是個執事而已，怎麼敢對狂妄地對您的決定有意見呢。」
這熟悉的優雅笑容，就是一副意見很多的意思，只是又惡劣地用職務之便將責任全部推卸掉。
「如果少爺您覺得這樣就好，那我們就提早上路吧。」
「好。」反正吃也吃不下，那還是上路好了。
「馬車已經在前門準備好，這邊請。」
不知道從哪裡拿出シエル的外套讓她穿上，也將為了身高量身訂製的柺杖交給她。
「セバスチャン，你要打掃好才能走啊。」
不管是房間、廚房還是餐廳，可不能將東西這樣丟著走人呢。
「這是當然。請您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做到完美無缺。」
將右手放在身前，セバスチャン優雅地欠身。「還請少爺您先上車吧。」
踏出ファーガス家的大門，自己的箱型馬車和傭人們的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他們正在那邊將行李給堆好。
「少爺早安！」
三人充滿精神的招呼，讓シエル點點頭。
「少爺，這邊請。」
將馬車的車門給打開，セバスチャン欠身招呼著主人上車。車上柔軟舒適的座位，讓シエル一坐上去就不自覺地打了個呵欠。
看著已經充滿睡意的主人，セバスチャン揚起了嘴角。
「少爺，您就這樣直接入睡也不要緊。」
「等等吧。」
打著呵欠的樣子讓セバスチャン知道，嘴硬的主人不用等等就會睡著了。畢竟是個嬌生慣養的孩子，疲倦再加上長途旅行的無聊，要她不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您請放心，路上不會吵到您的安眠。」
看著這樣的主人，就讓他不自覺地露出寵溺的笑。
「希望如此。」
看過去的藍眼很明顯地表示，要是不小心將她吵醒，一切就唯他是問。
關上車門，セバスチャン那獨屬主人的寵溺迅速消失，恢復成一臉嚴肅的執事。
拍拍手，傭人們馬上立正站好等著執事的指示和訓話。
「各位，我們已經落後行程許多，今天內必須要到達領地才可以。」
從這裡到領地的距離要一天內到達，セバスチャン這近乎無理的命令，讓傭人們都白了臉，想要哀嚎卻又因為執事微閃著血光的眸子，冰冷的氣息讓人敢怒不敢言，只有苦著一張臉默默地接受他的命令。
誰叫他們是歸執事管，而セバスチャン又是跟惡魔有得比…不，根本就是跟惡魔一樣無血無淚，總是下一些極度困難又不是無法達成的命令，讓他們有苦難言。
「十五分鐘後出發。在那之前，バルド你去整理廚房，メイリン去收拾餐廳，フィニ將廚房中已經準備好的午餐拿上車。我去整理少爺的行李。」
「是的！」
「準時十五分鐘後出發，不得遲到。明白嗎？」
閃著血光的眼與其說是命令，不如說是威脅，證明執事心情正差，讓三人更是不自覺地立正站好不敢多說一句。
「是、是的！」
「很好，快去。」
又拍拍手代表解散，三人馬上遵守命令地往各自的工作而去。
看了眼已經在車上打起盹的少爺，セバスチャン才轉身往昨晚シエル所居住的房間，將行李給收拾妥當並按照主人的命令打掃房間。
將主人的衣服物品全部放入皮箱中後，セバスチャン看了眼因為昨晚的激情而凌亂不堪的床，瞬間床上的一切不管是床單、被子還是枕頭全部燃燒起來，連灰燼都不剩下地消滅在這個世界上。
主人的命令只是要他收拾乾淨，可沒對收拾的方法有任何指示。
所謂不留下一點痕跡，就是這個方法。
面無表情地提起行李，セバスチャン帶上了門回到了馬車旁的時候，三傭人都已經氣喘吁吁地在自己的車上待命了。
打開銀懷表，離他所規定的十五分鐘還有一分鐘，確實地遵守命令的傭人們讓執事難得地露出滿意的笑。
「做得很好。」
「拜託，這種命令會累死人的！」
確實地遵守了命令，主廚的バルド才敢跟執事有所抱怨。
「事實上，你們不是都做得到嗎。」
將主人的行李放上馬車，セバスチャン坐上馬車駕駛席的時候，時間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五分鐘。
「出發了。」
「是！」
今天一天內要到達領地，想得到等等會用什麼用的速度來駕車，バルド就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這個執事對傭人們來說，各種意義上都跟惡魔一樣，心情好的時候是最有利的夥伴，心情差的時候……只能說別去惹這個惡魔般的執事了。
還沒揚起韁繩，セバスチャン的眼角就看見推門而出的ウラド，一身整齊燕尾服的執事造型，像是盡責地來送行的執事。
赤紅的眼和セバスチャン對上的瞬間，沒有任何理由地，三傭人們瞬間感覺到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緊繃空氣，讓習慣戰鬥的三人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微微牽動嘴角的ウラド，那得意的神情讓セバスチャン眉頭一揪，驚人的晴天霹靂轟隆一聲地劈在一旁的大樹上，連燃燒的時間都沒有瞬間變成焦炭的大樹，讓傭人們都驚嚇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睡在車上的シエル也被吵醒，迷濛地睜開的藍眼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隨即又沉沉地閉上。
「出發了。」
不跟ウラド打招呼就淡淡命令著，一點都不像是那個充滿社交性的執事的反常行為，傭人們也不敢詢問，只有遵守著命令。
幾乎是以最高速衝出去的馬車，讓バルド連猶豫思考的空間都沒有，韁繩一拉讓馬車追了上去，深怕在追丟了執事，等等就慘到無話可說了。
望著變成漆黑木炭的大樹，ウラド的赤眼看來如同鮮血般駭人。
「是嗎，這就是你的回答啊，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