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の姬君 05 – 試閱
「哎呀，那不是ファントムハイヴ伯爵嗎？不管什麼時候看都是那麼美麗呢。」
「可不是呢。伯爵可是被稱為社交界的藍寶石，出入宮廷的時候，所有的視線可都是在她身上呢。」
「可是沒聽說，今天伯爵會來呢。如果知道的話，在這裡的紳士們，可是會多上一倍呢。」
即使有著扇子遮掩，舞會中貴婦人們的聲音還是大到讓所有的人都聽得見，一點都沒有所謂淑女應該的輕聲細語的姿態。
不遠處見得到那位將美麗的藍灰色長髮整齊梳上，深藍色禮服襯得肌膚更加透白，有著海般大眼的優雅淑女，靜靜地不想被人發現她的存在般，快步地往宮廷深處走去。
即使她已經刻意低調，但其存在本身就如同黑夜中孤高冷月的她，高潔傲慢如同純白的帶刺薔薇，不論男女都會不自覺地被她給吸引。
「伯爵今天為什麼會來宮殿呢？」
「哎呀，不用說，一定是夏洛特長公主殿下的邀請。」
能叫得動被稱為社交界藍寶石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ヴ伯爵，也只有王室成員而已。
在宮廷後半的地方，著急的侍女看到她明顯地鬆了口氣。
「伯爵，長公主殿下正在等著您而哭鬧著呢！」
口氣中似乎還微微責備著珊珊來遲的伯爵，害她們侍女為了公主的事情焦頭爛額，可能還會受到國王的責罵。
「還請帶路。」
沒有被慌張過度的侍女的壞脾氣給影響，她依舊是淡淡微笑著。
「伯爵，這邊請。」
拉起裙擺，侍女趕忙將她帶領到公主的房間，即使隔著門也聽得到小女孩在裡面發脾氣的聲音。
「長公主殿下，ファントムハイヴ伯爵來訪。」
也不等裡面的人回應，侍女趕緊將門給打開。
「ファントムハイヴ伯爵！」
房內穿著睡衣的哭鬧的約十歲上下小女孩，看見客人的時候一張小臉馬上亮了起來，甩開侍女跑了過來。「妳真慢！」
「讓公主殿下久等，真的是非常抱歉。」
拉起裙子，她輕輕一禮。
眼前這位沒大沒小十來歲的女孩，可是大英帝國現國王喬治三世的愛女，夏洛特長公主殿下。國家中僅次於王妃最尊貴的女性，不管是誰見了她都要低頭，且更要讓她三分呢。
「快！快過來！」
公主親熱地拉起她的手，將她拖到房間中的時候，也將其他侍女給趕出去。「妳們通通出去，有伯爵在就行了。」
「可、可是…」
「不聽我的命令嗎？」
「不，我們這就告退。」
不敢讓嬌生慣養的公主發脾氣，將一切都交給伯爵處理，侍女們安靜地退下。
「公主殿下，這麼晚來還找我來，是因為那件事情嗎？」
提到那件事情，公主的小臉一白，抓的她的手更緊了點。
「因、因為今天是滿月啊……那、那個一定會來…一定……」
幾乎是要打顫，公主的手緊緊地抓著她。
「不要緊的，公主殿下。有我在呢。」
摟住小小的身軀，柔柔的保證聲讓顫抖的少女慢慢地安靜了下來。「我會在這裡陪伴您，還請您安心入睡吧。」
「不會做惡夢吧。」
「請您安心，一切都會平安無事。」
牽著公主來到大床旁，服侍她躺下並將被子給蓋好。「您會平安地，安睡到早上。」
「嗯。」
公主的小手握著她的，看著那對美麗的藍眸，緊張似乎也漸漸退去，小小的公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待公主安睡後，她的視線來到了窗外異常明亮的滿月。
妖艷到幾乎要透出赤色的月光，是讓人心動蕩，最容易吸引魔魅的時分。
夜越深，偌大的王宮寧靜到幾乎是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安靜到所有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般，令人發顫的夜晚。
在明亮月光下，漆黑的長影悄悄來到的公主房間的窗前，巨大的落地窗毫無預警地自己打開，灌入冷蹈令人發抖的夜風，吹拂起房中所有的布幔，小小的公主卻依舊是沉睡著。
金色的長髮隨風飄揚，有著血般眼眸的高大男人，拉著漆黑的披風步入了公主的閨房。
「這麼晚還進入淑女的房間，這不是紳士的該有的行徑。」
淡淡的聲音讓男人挑起了眉，似乎是沒想到還有人醒著。
男人的視線隨著聲音，看到坐在床邊的她。
在明亮的月光下，彷彿雕像般美麗的女性。不過比起美麗的女人，更刺激著他的是充滿於房中的香甜，比床上睡著的少女更要甜美的血，刺激著男人的本能。
「女人，那是妳的味道嗎？」
「是的話，你會放棄公主殿下嗎？」
沒有被公主給握住的另外一隻手，緊緊地握著一把小刀，鮮血將她的手套染紅的同時，痛覺也讓她保持著清醒，沒有因為魔魅的力量像城裡的每一個人一樣，睡得不醒人事。
「有著神聖羅馬帝國血緣的女孩，是我的新娘。」
明明說著新娘那樣親密又溫暖的字眼，閃爍的赤眼卻毫無溫度，與其說是新娘，不如該解釋為獵物更來得恰當。
「如果是的話，我就必須阻止你了。」
「憑妳？」
站起來的她讓赤眼的男人冷笑。
不過是區區人類，也妄想跟他鬥？
不自量力也要有限度。
面對著狂妄地冷笑的男人，她沒有起伏的聲音繼續說著。
「今天是第三晚。只要過了今晚，你的契約就算是未完成，也不能將公主殿下帶走。」
底牌被掀開的男人沒有言語，只是瞬間充滿在室內的殺氣讓人連皮膚都刺痛起來，如果是普通人早就瑟縮甚至昏倒，她卻依舊紋風不動靜靜地像是什麼都沒有般。
「尊貴的死者之王，是否能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公主殿下呢？」
低下頭用著誠懇的語氣，她口中的威脅之意卻很明顯。
有必要的話，她也願意拼的你死我活、甚至兩敗俱傷都在所不惜。
連眨眼的時間都不用，如霧般消失又出現在她面前，男人抬起了她的臉。
「女人，妳的名字。」
蔚藍的眼眸毫無畏懼地回望著鮮紅，她保持著沉默。
「哼，看樣子還不笨嘛。」
在非人的面前報出本名，等於是自願委身於對方，給予非人控制自己的機會。
保持著沉默的女人，就是了解這個狀況才什麼都不說。
「好吧，就看在…妳香甜的處女之血份上…」
執起被鮮血染得赤紅的手，男人誘惑地舔了她的傷口一下。
即使只有瞬間，女人狼狽地紅了臉的樣子，沒有逃過他的視線。
「妳是個有趣的女人，ファントムハイヴ伯爵。」
被叫出名字的瞬間，她驚訝地瞪大眼，正想開口的瞬間……
眼前的畫面突然全部中斷，視線中只剩下一片漆黑。
「………少爺，您在這種地方睡覺會感冒的呢。」
耳邊傳來的聲音，讓シエル睜開了眼睛，眨了好幾下才恢復意識。
「…セバスチャン………」
略為低沉介於少年少女之間的聲音，讓シエル一下子沒辦法辨認自己的聲音應該是如此。
聲音應該是更輕更柔，更有女性感覺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迴響著。
「最近您經常睡著呢，是否該加強一下體力訓練比較好呢？」
苦笑地嘆氣，セバスチャン的提議馬上就被シエル給駁回。
「哼，也不想想讓我會這樣體力不足，是誰的錯！」
近一段時間，本來就不懂得忍耐的惡魔，更是無時無刻有機會有時間，不論白天夜晚也不管場所在她身上欲取欲求，害她現在連坐在椅子上都會感到腰酸背痛。連夜晚都不得安眠的她，僅存的休息時間反而是工作的空檔了。
人類跟惡魔的體力本來就不同，這個笨蛋到底到什麼時候才會真正的理解啊！
朦朧的意識，在セバスチャン取笑的話語中終於是完全清醒，也讓她認識現在所處的環境是自己的書房……
這裡應該是，她的書房沒錯，不是其他人的，不是那個人的…
幾乎和自己重疊的深藍身影，揮之不去的感覺讓她輕輕地搖搖頭。
「少爺，您這樣揪著眉的樣子，是因為做了什麼不尋常的夢嗎？」
帶著優雅笑容詢問的執事，隱藏在眼底的疑惑並沒有讓主人注意到。
近來只要睡醒，シエル那介於夢與現實的朦朧眼神，從來沒有逃過他的視線。
靈魂本身並沒有任何變化，但精神上日益消耗的樣子，讓セバスチャン擔憂。
「我不記得了！」
因為一直都沒睡好而疲倦的身體，極度需要休息的精神反而讓她有著現在才像是在作夢的感覺。「比起這個，要你去拿的書呢？」
「在這裡呢，少爺。」
放在桌上一疊連從書皮到內頁都已經發黃到近乎剝落的書本，是先才セバスチャン特別從倫敦大宅找出來的東西。
在シエル十歲生日的那天已經完全燒毀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ヴ鄉間大宅，現在的建築物是依從她的記憶加上惡魔的力量，重新建造的東西。
存在於シエル的記憶中，建築物上各種歲月的痕跡；不管是比身高的刻痕還是撞傷的傢俱，房屋中所有的一切令人感到憎恨程度地忠實地再現。
但，不存在於シエル記憶中的東西，即使有著惡魔的力量也無法恢復。
有著深遠意義的紀念品和，記載著ファントムハイヴ相關事情的書物，因為シエル並不知道其存在和內容，那些物品自然也不在這棟宅邸中。只有倫敦大宅的書庫，勉強能找得到一點蛛絲馬跡。
還沒伸手拿起書，シエル的手就被セバスチャン給阻止。
「少爺，閱讀貴重書物的時候，還請先戴上手套。」
再怎麼說也是有百年歷史以上記載著ファントムハイヴ的書本，光是要找出搬來不讓脆弱的紙張受傷，即使是惡魔都承認這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低哼了聲，シエル沒有意見地伸出手，讓セバスチャン替她戴上手套。
「我去泡杯茶過來。」
手放在胸口地輕輕一禮，セバスチャン悄聲退下。
看著那疊充滿著歷史的書，シエル吸口氣，還是翻了起來。
ファントムハイヴ，其存在本身就代表著英國的黑歷史。
如果說英國王室是沐浴在陽光下的存在，那麼ファントムハイヴ就是黑暗世界的王室，代理陛下處理著所有見不得光的事情。
消除女王的憂鬱，那是存在於和平時代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ヴ的工作。
從喬治三世開始，正式被授與貴族的身分和領地，成為罪惡和黑暗的化身。只要是陛下的需要，不管是怎麼樣骯髒的事情都會去做，甚至被嘲笑為狗也絲毫不為所動。
消除國內的不穩份子，暗殺國內外政敵，有必要的話甚至連王室中人也不放過，ファントムハイヴ所做過的事情，代表著英國歷史上所有的動盪。
也許是因為雙手沾滿血腥，累積著罪惡不被救贖的一族，所有的當家幾乎都很短命，幾十年就換過一個。而當主們對各自被陛下所派與的工作，從來都不會留下任何紀錄，就連シエル自己都不例外。
女王的信件在讀過後就直接燒毀，連信封一起，絕不留下任何一點會危害王室的證據，也是ファントムハイヴ忠誠的證明。
唯一留下在ファントムハイヴ的記載，只有歷代當家的姓名，幾乎等同於族譜的東西罷了。
翻著泛黃的羊皮紙，シエル很快就找到她想看的資料。
アジュール‧ファントムハイヴ，僅僅只做了三年左右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ヴ伯爵，死亡的時候只有十九歲的女性，繼任的下一位伯爵是她的弟弟。
追朔族譜紀錄來看，是シエル差不多一百年前的直系祖先沒錯。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嘆口氣，シエル將書闔上。
這種有看跟沒看一樣的東西，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小小的伯爵……』アジュール的聲音一直在她的耳邊縈繞不去。
雖然セバスチャン說那是惡趣味的人偶，但アジュール看著她的眼神，卻是親切溫柔又有著淡淡的憐憫和同情，像是長輩的眼神深深烙印在シエル的記憶中。
也許真的是血緣的牽引吧，シエル直覺地反應，アジュール跟自己應該是有什麼關係。
只是不管她怎麼查，ファーガス家的資料卻只有那一丁點。
「少爺，您怎麼了嗎？」
「セバスチャン…」
居然連執事來到身邊都沒有發現，シエル沒想到自己沉溺思考到這個地步了。
「您的茶。」
伯爵紅茶的香氣漂滿了室內，讓シエル接過茶杯的時候滿足地吁了口氣，微燙的溫度正好清醒她疲倦的精神。
「少爺有看到想看的資料嗎？」
伸手將翻閱的書給整理起來，セバスチャン微笑著。
「不。」
「那可真是可惜。不過，少爺您怎麼突然有興趣研究這些事情呢？」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看而已。」
被奇異的夢境給困擾的事情，シエル也不會自己開口跟他說。
「是這樣嗎。」
淡淡應著，セバスチャン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雖然瞞著主人是不好的事情，不過在這次去倫敦大宅拿書的時候，セバスチャン已經查到了他想知道資料－－從可能是幫兇的人物那邊。
「打擾了，葬儀屋。」
位於倫敦東區一個破舊又不起眼的房屋，漆黑的室內堆滿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棺材和棺桶等等物品，是倫敦中唯一會收拾黑社會和其他屍體的人。對管理黑社會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ヴ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情報來源。
「嘻嘻嘻，今天只有執事君啊。」
從櫃檯後面發出怪異笑聲的銀髮男人，正是這家店的主人。
「伯爵呢？」
「今天是我個人有事情想要詢問。」
「嘻嘻，小生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如果要最高級的笑作為情報費用的話……」
「嘻嘻嘻，那是伯爵才可以享有的待遇，執事君你…」
尖銳的笑聲加上嚇人的裝潢，一般人早就逃出去的環境，セバスチャン只是靜靜地看著葬儀屋，紅茶色的眼毫無波動。
「…好吧，看你要問什麼再決定報酬好了。」
「アジュール·ファントムハイヴ。」
提到這個名字，窩在櫃檯後面的葬儀屋站了起來，走到櫃檯外面的棺材上坐下，被銀色長髮給遮掩住大半臉，讓人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嘻嘻，真是讓小生懷念的名字啊。執事君你見到她了？」
「果然跟你有關。」
「那不是小生做的。那是小生還在做前一個工作的時候，認識的伯爵。」
從小桶中掏起骨頭餅，咬斷的聲音清脆可聞。
「跟現在的伯爵，長得很像吧。」
「嗯。」
「情報費，就先記帳吧。」
提到過去的熟人，葬儀屋怪笑的聲音也減少了。
「小生是從她開始認識伯爵一族。伯爵和她一樣，都是不思考後果的人，才會那麼早就蒙主恩昭了。」
「死了？」
有著ウラド在身邊，居然還會死？
「嘻嘻嘻，那可是傲慢到連死者之王都不放在眼裡的女人，小生也被她逼著做過不少事情呢。」
「我可以想像。」
連那個不把世界放在眼中的ウラド，都願意委身做執事被她給呼來喝去，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然後呢，去回收靈魂的死神被死者之王修理了一頓，靈魂被搶走，事情鬧得可大呢。」
邊說邊笑的葬儀屋，不知道為什麼讓セバスチャン有著他根本就是在興災樂禍，對這結果樂意無比。
「之後呢？」
「之後我就不知道了。」
葬儀屋兩手一攤。
「那個是被死神給通緝追殺的對象呢，見到我不太好吧。」
嘴上是這麼說，聽得出來他一定知道後續的事情。
「是這樣嗎。」
說了半天，結果還是沒得到什麼有用的資料，讓セバスチャン在心中嘆氣。
「執事君，你覺得アジュール怎樣？」
突然的詢問，讓人搞不清楚是在問執事還是在問…惡魔。
「是呢…很美，不管是哪方面。」
閃爍著紅眼，淡淡的笑是屬於惡魔的。和自己的主人有著相同外貌的女人，說不美是騙人的。而那靈魂，確實也是難得的高級貨。
「只是，我已經有主人了，其他的東西都入不了我的眼。」
「嘻嘻嘻，執事君的回答真讓小生意外啊。」
「我的一切都是屬於主人的。」
揚起人畜無害的優雅微笑，セバスチャン又恢復成執事了。
「主人還在等我，請容我先失禮了。」
セバスチャン的手放上門把的時候，背後的葬儀屋靜靜地開口了。
「………那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被那雙眼給凝視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想要將那女人佔為己有。」
「我很了解那種感覺。」
回過頭，紅艷如寶石的眼眸，述說著他對自己主人的佔有慾。
因為有著契約，可以正大光明地完全獨占主人的靈魂和小小的身軀，汲取她的一切。
希望那藍紫眼中永遠只有他的身影，小小的思考中除了他以外什麼都沒有，ファントムハイヴ的工作，是惡魔能夠容許的最大限度了。
「已經是下午茶時間，我真的得失禮了。」
微笑地關上門，不過眨眼的時間セバスチャン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倫敦中。
「嘻嘻嘻嘻，那種會招引來魔媚的血緣，果然是不能小覷。」
看著關上門的セバスチャン，葬儀屋的低笑聲在漆黑的房中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