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せの定義
TV最終話
「少爺，可能會有點搖晃，還請您多擔待。」
在泰唔士河上撐著小扁舟，主僕兩人往正在興建中的倫敦橋划去。
腰部的槍傷雖然被緊急地包紮過，綁住傷口的白布已經滲出了淡淡的鮮紅色澤讓シエル不安地壓住它。
「セバスチャン。」
「是的，少爺。」
「契約結束的時候，你打算回歐洲嗎？」
「……怎麼，突然提到這個話題呢？」
維持平靜的面容繼續搖著槳，就連眼眸都沒有一點閃爍。
「回答我！」
「未來的事情…您的契約之後的事情，我還沒有考慮過。」
「你不是說，在維也納待很久嗎？那裡…應該有什麼認識的人吧。」
沒有回答シエル的疑問，セバスチャン只是靜靜地搖著槳，木槳規律的聲響和潺潺水聲在兩人之間響著。
「……哈布斯王朝已經滅亡，那裡對我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第一次セバスチャン道出了他身為惡魔的過去，語調卻平靜地像在說他人的事情般。
「少爺還記得我說過的話，真是光榮啊。」
溫柔的笑容讓冷哼一聲音地背過臉去，視線筆直地望著目的地的倫敦橋。
「…未來你要契約的時候，記得選個快死的人，免得拖了半天都還吃不到靈魂。」
感覺著腹部的濕濡開始擴大，シエル的藍眼中沒有任何陰影和不捨，堅定的語氣像是在交代後事般。
「………少爺的教誨，我會銘記在心。」
平靜的面容終於是動搖，淡淡地充滿著困擾的苦笑望著他的主人，像是她又下了什麼任性又難以完成的命令般。
望著距離不遠的倫敦橋，迎面而來的冷風帶著濃濃的血腥和燒焦的味道，慌張的人們痛苦悲鳴地向神祈禱著，促使這一切的卻是天使。
發生在這世上的事情，總是讓人覺得諷刺不堪。
「少爺，還請您留在這裡。」
為了主人的安全，セバスチャン做著最適當的判斷。
「喔，你的意思是，加上個累贅你就打不贏那個傢伙是吧。」
シエル自己也很明白，她的要求非常無理。
但，她有必要自己親眼看著用靈魂換得的復仇劇的落幕，將她的人生弄得一塌糊塗的混帳傢伙，她要看到那混帳悲慘的下場。
「我明白了。少爺，請跟我來。」
瞄了眼繼續擴大的血跡，セバスチャン還是讓她坐上了手臂，小心翼翼地不搖晃到她地爬上大橋。
來到建造中的大橋上，只見純白的燕尾服隨風搖晃著。
在漆黑的夜中，鮮豔到令人刺眼的白；屬於無罪無垢的白，本該屬於天使的顏色，現在只讓人做噁。
被血腥和罪惡給污穢的天使，這象徵著純潔的色彩，已經不再適合他。
「這裡坐起來可能會有點不舒服，但沒有比這裡更好的位置了。」
將シエル安放在建築物品的堆積場，是這裡唯一可以落坐的地方。
「那麼，我的主人，請您下令。」
坐在倫敦的最高處，寒冷的風從四面八方刮著，衣著單薄的她卻不覺得冷，可能是因為胸口和傷口的熱讓她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吧。
「セバスチャン。」
扯下眼罩，シエル靜靜地深呼吸。
這將會是她最後的命令，惡魔要求著她的覺悟。
不惜將靈魂出賣給惡魔，潔白的她為了這個瞬間將自己的雙手染紅，稚嫩的心靈染黑，都只是為了這個理由。
即使知道，復仇成功後死去的人也永遠不會回到她身邊，她還是願意用靈魂作為賭注許下了這個願望。
漆黑血腥的，被永遠拒絕在神之門的外的，悲願。
「這是命令，那傢伙，把天使給殺了！」
刺眼的血光從琉璃紫眼中發出，她的決心透過了契約深深地傳達給她忠實的僕人；閃爍著血紅眼眸的漆黑惡魔。
「Ｙｅｓ， Ｍｙ Ｌｏｒｄ」
勾起嘴角，惡魔在她眼前忠實跪下，一如以往。
明明是那麼熟悉的畫面，在法國的分離後卻讓她覺得眼眶微熱。
看著他那令人心安的笑，シエル吞下喉中的熱氣，靜靜地看著漆黑和雪白的身影在倫敦的上空飛舞著。
也許是因為失血過多，也有可能是因為這裡風太大，シエル不自覺地將開始發冷的身體抱緊一點，即使視線已經開始有點模糊，她還是堅持地看著一切。
即使在黑霧襲擊她的時候，也咬著唇盡力地不發出一點聲音，不希望他被自己給打擾了。
直到見到噴著血飛出去的手臂為止，シエル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セバスチャン！」
她知道惡魔會受傷、會流血，但是……從來沒人跟她說，惡魔也會斷手斷腳，而且不會馬上接回去。
慌張地想要說些什麼，一瞬間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僵硬地站在那裡，看著惡魔跟天使的戰鬥，人類的她卻什麼都做不到。
直到望見他紅茶色的眼眸，像是在安慰著她沒有什麼好緊張的，シエル才緩緩坐下，平撫著過於急躁的呼吸。
平穩的戰鬥，在天使瘋狂地嘶喊告終。
シエル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就只見接二連三的爆炸朝她而來，下一個感覺就是セバスチャン快步地抱她離開。
即使知道他已經盡力輕柔了，身體被放在地上的力氣還是讓嬌生慣養的她痛了下。
直到耳邊不間斷的爆炸音好不容易是結束，シエル一睜開眼睛見到的就是血淋淋的執事。
漆黑的燕尾服被血給弄得污穢，黏膩的鮮紅染了她一手，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惡魔，那雙美麗的眼睛還是忍不住露出了驚慌，擔憂著他的狀況。
「少爺，在我說好之前，可以請您閉上眼睛嗎。」
「セバスチャン……」
「我好歹也是個執事，不想被主人看到難堪的樣子。」
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著，不像是平常一樣帶著有趣的笑，難得的認真請求…應該說，唯一一次的請求讓シエル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我知道了。」
靜靜地，シエル閉上了眼睛。
她相信眼前的惡魔。
誘惑著人的墮落，使人被棄神的教誨，污穢、殘忍、卑劣的惡魔，卻是她的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對世界上的一切，包括人類都感到失望不信的她，唯一全心全意地相信著的，只有這個惡魔而已。
也許是因為，惡魔不會說謊…
也有可能是，她沒有不相信惡魔的理由。
在失去一切的絕望中，唯一朝她伸出手的存在。
這世上，唯一屬於她的，希望。
在一陣爆炸中，シエル嬌小的身體被暴風給吹了出去，拼了命伸直的手好不容易勾住了橋的末端，在空中搖晃的樣子讓人恐怖。
即使如此，她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少爺，您可以支撐到我數到十為止嗎？」
在空中搖晃著，少女纖細的手指要支撐自己的體重本來就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受傷的身軀……シエル只覺得自己的體力隨著擴散的鮮血不斷消失，但她依舊是緊閉著眼用力地應了セバスチャン一聲。
在風中，可以清楚聽得見セバスチャン數數聲伴隨著天使的悲鳴哀嚎，激烈的戰鬥即使只是用聽的，她都非常清楚。
當セバスチャン數到一的時候，驚人的風暴和悲鳴在瞬間都全部停下，世界瞬間恢復到平靜。
「少爺，結束了喔。」
優雅地在頭上響起的聲音，讓シエル睜開眼睛，望著站在橋上的他。
微長的黑髮給風吹亂，失去一隻手的他卻沒有傷痛的神情，紅茶色的眼一往如昔充滿著溫柔的笑，那是屬於她的執事的神情。
望著セバスチャン的樣子，第一次シエル揚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真正的，不是演技也沒有虛偽，發自內心的笑。
同時，在這個瞬間，她也鬆開了手，嬌小的身體筆直地往河中落去，完全不管セバスチャン的驚訝。
一切已經結束了。
不管是她的復仇，還是…她和惡魔間的契約。
一般論來說，她的人生是悲慘的。
十歲生日的當天，慘劇降臨在自己身上，父母被殺害自己也被受到家畜不如的對待，之後又出賣了靈魂給惡魔，不幸到讓她連自嘲的力氣都沒有。
不可思議的是，在這個瞬間、即將死亡的瞬間，她的心是滿足的。
筆直地朝河中落下的途中，シエル看著自己併發而出的死神劇場。
閃閃發光的記憶中，不管哪裡都充滿著他的影子，讓總是揪緊著眉頭的シエル露出了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的淡淡笑容。
在十歲生日後，她總是詛咒著自己的命運和不幸，將人生逼迫到，除了復仇以外空無一物。
現在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記憶，意外的發現自己是幸福的。
縱使無法像是孩子般無憂無慮地歡笑著，在漆黑的泥沼中雙手染滿了血腥地活著，不可至否地她確實是幸福的。
用她的靈魂；用著永生永世不再得到神的救贖為代價，她與惡魔相遇了。
她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即使是現在。
本來以為最重要的父母，曾幾何時也落到了他之後。
比起活下去，比起神的救贖，更希望將靈魂就這樣交給他。
帶著滿心的溫暖，シエル落入了水中。
冰冷的河水迅速讓已經寒冷的身體變得更冷，拖著她的意識遠離身軀。
「…………少爺，您說謊了呢。」
在水中，她似乎聽見了セバスチャン的聲音。
「您答應過我，會支持到數到十。」
難得的抱怨讓シエル勾起了嘴角。
「你不是說，結束了嗎？而且，你已經數了十了。」
「少爺…」
「這個身體早就活不下去了，只是在等著你而已。」
槍傷早讓她的意識模糊，失血的狀況連她自己都知道應該沒救了，只剩她傲慢的一口氣在那邊撐在。
「我不會讓您死的，小姐。」
覆上的唇度來的空氣讓シエル驚訝地睜開眼，近在眼前的紅茶色讓她說不出話來。
以為一切都結束，終於是誠實地面對自己感情的シエル，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原來先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聽，セバスチャン居然跟她一起落入水中，摟住她下沉的身體往上游。
「セバスチャン…」
對於シエル的呼喚，セバスチャン沒有出聲，只是用更深的吻回答她。
激烈地，讓她分不清楚到底是要奪走呼吸還是要給予她空氣。
唯一確定的是，所剩無幾的意識就這樣沉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一切還沒有結束喔，小姐…」
黑暗的意識中，似乎聽得見セバスチャン的低語，但她已經無力回應了。
後記：
第一次看24話的時候，就覺得執事那句『嘘つきましたね、十を数えるまで生き延びるを約束なのに』很有爭議
是他自己從十數回來，少爺確實努力到了啊…惡魔的話果然很有問題﹝笑
寫這個就會想到第二季悲慘的預告><
澪雪 拜 13 Mar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