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の花嫁 03 試閱
「………起來，該起床了……」
朦朧中聽得見呼喚聲，但沉重的身體和意識不想反應，シエル抱著被子，就連叫喚她的聲音不太熟悉的事情都沒有發現。
昨晚激烈韻事的疲勞依舊殘留在身上，連手指都不想動彈，更遑論昨晚沒有機會吃到的點心，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想理會，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在極度疲倦中，這不怎麼舒服的床也不是她煩惱的問題，半沉睡的意識甚至開始對不懂得體諒的執事嘀咕，心中想著要讓他少吃一點。
「エリザベス，再不快點起來的話……」
不只是呼喚而已，還用力搖著她的肩膀，硬是要將她從睡夢的深淵拉起。
不熟悉的稱呼終於是讓シエル懊惱地睜開眼，見到眼前金髮女性時，她馬上反射性地坐彈起身，用手遮住不可以露在外面的右眼。
在陌生的環境睡得那麼熟，像是在自己的床上完全失去了警戒，且忘卻了工作，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那個讓她在心中痛罵的惡魔。
「マ、マリアン……」
叫喚出眼前女性的名字的瞬間，シエル的手也才注意到，右眼依舊戴著眼帶，她不用擔心眼中的契約印被發現。同時，被那傢伙給弄得凌亂的衣服也整齊地掛在一旁，身上換上了女性該穿的白色棉質睡衣，將一切都整理到天衣無縫，怎麼看シエル都只像是單純一個睡過頭的人罷了。
即使被安頓的如此妥當，シエル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昨晚被折騰到幾乎什麼都忘記，貼熨著他的懷抱和溫度的夜晚，朦朧乏力的意識最後見到的是他優雅邪肆的惡魔微笑，而不是她所期待的點心。
辜負了她的期待和約定，讓シエル記恨在心中。
至於這無微不至的打理照料，是他的份內工作。要是連這種程度的事情都做不到，那傢伙可是會受到責罰的呢。
看著驚醒的シエル，マリアン終於是鬆了口氣，但緊張的神情依舊沒有從她的眼中消退。
「早禱的時間已經過了，快點起來別被院長給發現了。」
「嗯……」
敏感的シエル瞬間環視房間一圈，只見其他同房的三人都已經消失無蹤。不知道是叫不醒她這個新來的室友，還是根本就打算看好戲。
聰明靈敏的シエル，馬上知道是後者。
這個世界不管到哪裡，人們都喜歡給新來的人一點下馬威。即使是遵奉神的教誨充滿慈愛的修道院，也無法改變人類與生俱來的劣根性。
戒律嚴謹的修道院，對於犯了過錯的人給予嚴厲懲罰，這種事情シエル也不是沒有耳聞。
到底是什麼樣的懲罰會讓マリアン露出緊張，シエル比起自身安危更對她的緊張感興趣，這種投身在危險中而感到樂趣的性格，總是讓セバスチャン搖頭嘆氣，不知該如何告誡這個喜歡玩火的小貓，才會讓她學到教訓。
相較於マリアン的緊張，シエル倒是完全淑女模樣的慢條斯理，準備下床換衣服。
不是她想要拖時間，而是要她自己一個人換衣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能拖就拖地蒙混著。
生來就是伯爵千金的シエル，從小就被教導所有的瑣事都不用自己做，要將一切都交給傭人打理才是淑女的行為。再加上セバスチャン完全溺愛的教育方針，以致シエル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連鞋帶都不會綁，扣釦子也需要很長時間。這種毫無生活能力到幾乎可笑的程度，在英國卻是充分表現出她高貴的出身和教養的證明。
就連第一次換上修女服的時候，也是在看不到的地方讓セバスチャン幫忙，扣上那一堆在背後她根本就看不見也摸不到的小鈕扣。
看著惡魔眼中充滿不悅地替她換上漆黑的修女服，還真是讓シエル心中充滿快意。誰教セバスチャン總是擺出一副掌握狀況的得意笑容，讓シエル忍不住想要撕了那張風涼的面具，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好。
シエル還不需要拖延什麼時間，就聽得見大陣仗的腳步聲往這邊來了。
「エリザベス！妳這個人！」
氣得渾身連肥肉都在發抖的院長，踏入房間的時候背後還跟著一大批準備看熱鬧的人，那場景讓シエル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充滿嘲笑意味的。
「來到修道院就是修女了，像這樣睡過頭連早禱都不做是成何體統！」
尖銳的語調讓人想到金屬互相摩擦的聲音，歇斯底里的女人的聲音總是刺著耳朵讓人頭痛。
「就是因為妳蔑視神，才會遇到那樣的事情，受到該有的處罰！神會讓妳來到這裡，就是要妳懺悔自己所犯下的罪，由妳自己的努力來得到神的寬恕！而妳居然連慈愛的神所給予機會都放棄…」
「院長…」
マリアン揪眉地輕喚。
「エリザベス昨天才來到這裡，不熟悉的環境讓她……」
「マリアン，妳不要說話！」
幫シエル說話的マリアン，馬上被院長激烈地喝止。「不管是第一天還是多少天，エリザベス缺乏侍奉神的精神！」
對於院長的指控，シエル並沒有反駁的意思。
從十歲的那一天起，握住了惡魔伸出的手，用靈魂交換了力量的瞬間，她就永遠背棄了一直以來信奉的神了。
侍奉神、崇敬神，努力做個乖孩子的自己，神並沒有特別地眷顧她，還給予了她比旁人更多舛的人生。在她被受到家畜不如的對待，無力的孩子只能悲鳴求救的時候，神冷眼旁觀著一切，讓信奉著惡魔和罪惡的人們在幼小的孩子身上為所欲為，最後給予這些傢伙相應的責罰的也是惡魔而不是神。
神的救贖和寬恕，對シエル來說毫無意義，甚至還會讓她想要冷笑。
在院長的怒吼聲中，シエル彷彿話題是在說著別人似的冷然，一點都沒有這個年紀少女受到嚴厲指摘時該有的怯懦反應，冷然傲視著一切的藍眼讓院長的火氣更是升了起來。
「エリザベス！像妳這樣蔑視神的人……」
院長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喚聲就打斷了一切。
「院、院長，不好了！」驚慌失措的修女臉色鐵青地衝了過來，慌張的呼喚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來到了她身上。
「中、中庭中有人、有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院長就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臉色變得比奔跑而來的修女還要難看，揚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大家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マリアン，妳要好好的教導エリザベス。」
能讓一秒鐘前氣得肥肉都要掉下來的院長，馬上必須放下脾氣去專心處理的狀況，シエル敏感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可能就是她要找的。
「是的，院長。」
「真是，在這種時候……」
恨恨地拉著裙子，院長跟著奔來的修女一起離開，看這個樣子肯定是到中庭去收拾善後了。
知道沒有熱鬧可看，應該一哄而散的修女們，卻在一旁充滿恐懼地竊竊私語著，完全沒照院長命令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雖然聽不見女人們的聲音，但是傳遞過來的空氣也讓人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而且，這肯定也不是頭一遭。
「エリザベス，院長原諒妳。來，快點換衣服吧。」
鬆了口氣地對シエル微笑，マリアン又轉過頭去看著眾人。
「大家也趕快回去工作吧。」
不情願的眾人們，紛擾了半天不是回到工作崗位，反而是躲回各自的房間。
環繞著修道院這充滿著漆黑恐懼的空氣，是統治的英國黑社會的シエル再習慣不過的東西了。
「エリザベス，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聽見了什麼，半夜絕對不可以踏出房間，知道嗎。」
極度嚴肅的マリアン讓シエル遲疑了一下，才點點頭。
好不容易待マリアン離開，シエル才吁了口氣坐回床邊，撫上了被眼罩給遮掩的右眼，那刻劃著惡魔契約的地方。
「セバスチャン。」
就算聽不到回應，看不到他的身影，シエル也保證那個傢伙絕對是在某個地方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聽著她周圍所有發生的事情。
這不是為了守護主人的安全，而是惡魔為了確認獵物不會逃走的行為。
「去調查院長還有那修女的事情，越快越好。」
「是的，我的主人。」
セバスチャン那低沉好聽的音色恭敬地回應她的命令的聲音，淡淡地飄蕩在空氣中。
再來只要等待有能的僕人交上的報告即可，シエル繼續著自己在修道院的工作。
為了不引人注目，場所從中庭換到了後院，不過一切的擺設裝飾都不會改變，甚至該說，變得比昨晚更好。
室外用的雕花紅木扶手椅，為了怕主人坐得不舒適，不只放上了椅墊甚至還有腰枕，讓主人就算在室外也舒適如同室內的特製沙發。
桌子上鋪著純白編蕾絲的亞麻桌巾，在銀白月光下燭臺上的蠟燭靜靜燃燒著，給予シエル更足夠的光線閱讀セバスチャン今天一天所整理出來的報告書。
和平常一樣交疊著雙腿，一手拿著紅茶一手拿著報告書，完完全全就是平常端坐在書房中工作的シエル的樣子，讓站在一旁奉著紅茶和點心的セバスチャン，紅茶色的眼閃出寶石的光。
縱使穿著象徵肅穆樸實的修女服，在シエル身上也完全無法發揮它原來的作用。
清純的少女面容和端莊的衣著，應該是值得憐惜的可憐少女，在セバスチャン眼中反而充滿著背德的妖豔氣息。
比昨天更大一點的桌子，除了蠟燭和紅茶以外，所有能擺東西的地方，全部的盤子上盛得都是點心，各種各樣精緻細膩，會讓以作出世界最美味點心為傲的法國廚師，哭著再也不敢進入廚房的東西，琳瑯滿目地擺滿了小小的桌子。
三層的蛋糕盤上面是各種口味的小餅乾、小蛋糕，和一口能吃掉的各種水果塔水果派，桌上的大盤則是放著シエル所最喜歡的點心前十名。
桌上甜點的數量和種類，完全可以應付一小群貴婦人的下午茶都還綽綽有餘，不過放在食量不大且身型嬌小的シエル面前，卻只夠她一個人享用。這種不合理的事情，每每都讓セバスチャン覺得人類的不可思議。
在這比正常晚餐時間略晚一點的晚餐，桌上卻除了甜點以外什麼都看不見，這種不像是嚴謹的セバスチャン會做的事情，一切都是因為昨晚的約定。
說好讓シエル愛吃多少就吃多少的點心，卻折騰到她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地結束了夜晚，要是今天跟シエル說，那是昨天的約定不需要遵守的話，セバスチャン可以想像自己會受到什麼樣待遇，不要說會被主人挑麻煩這種小事，一氣之下讓他斷食才是最深刻的問題。
而且絕對不會只是簡簡單單的斷食就算了，還會讓他在各種場合看得到吃不到，用不同方法撩撥他的慾望讓他心癢難耐，這種比惡魔還要惡劣的手段，就連セバスチャン都只有自嘆不如的份。
等シエル讀完報告書抬起眼睛的時候，第二杯熱茶已經注入了杯子，桌上也都排列好了點心等她驗收享用。
挑了下眉，シエル的表情完全不變，不過眼底微露的滿意逃不過セバスチャン的眼睛，讓他揚起得意的微笑，靜靜地在一旁等著主人命令準備奉餐。
將報告書還給セバスチャン，シエル伸手指了桌上其中一盤，聰明伶俐的執事馬上就會意地替她端了上來，放在身前的大盤上供她享用。
雖然桌上擺的全部都是シエル喜歡的東西，而且是可以用手指數的排名，但就連長年隨侍的她身邊的セバスチャン，也依舊不敢保證這個脾氣比貓更隨心所欲且變換無常的主人，到底會先想要從哪一盤先用起。
沒有多久，桌上的東西全部被她一掃而光，速度之快一點都不像是平常用正餐還要執事好言相勸的任性主人。這小小的身軀，到底是把這麼多食物塞到哪裡去，可以說是人類才擁有的奇蹟吧。
「セバスチャン，布丁呢？」
將所有的東西全部吃下，舔著湯匙的時候，シエル問著。
「哎呀哎呀，這麼多東西，您到底是怎麼吃下去的呢。」
苦笑著，セバスチャン將用小暖爐烘著的烤布丁拿了出來，沒想到主人連這個都記得呢。
不回應セバスチャン的疑問，シエル開始愉快地吃著烤焦糖布丁麵包。
平常有著大人都比不上氣度的少女，只有在吃甜點的時候，會露出少女的神情，看起來甚至比實際年齡更幼小天真一點呢。
將所有代替晚餐的甜點全部吃下，最後再來杯溫暖的紅茶，看得出來シエル對今晚餐桌的評價完全就是滿分，就差沒命令他以後也這樣做了。
不過就算シエル如此命令，他也不會照做。
執事的工作雖然是要完成主人的命令，不過也要看命令的內容，像任性地不要吃飯只要吃點心這種亂七八糟的內容，當然是沒有理會的必要。
「セバスチャン。」
「是的，小姐。」
「今天在中庭發生的事情，你還沒報告呢。」
報告書只寫了她所命令調查的事情，其他的東西一概沒寫，還真的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混帳傢伙呢。
「是的，這麼慢才向您報告真是失禮了。今天早上在修道院的中庭，一名修女突然暴斃死亡。」
「嗯，犯人呢？」
不用他說也知道是暴斃死，不然院長怎麼會緊張成那樣。
重點是在於，為什麼會發生這個事情，犯人又是誰。
「很抱歉，我並不清楚。」
「…………哈啊？」
隔了幾秒鐘，シエル才聽懂了他的話，發出了不恰當的聲音的時候，馬上就被セバスチャン訓誡淑女不該發出這種反應。
「你不知道？」
「很抱歉，我並沒有注意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待我發現到的時候，就只見到一名修女以非常難看的樣子暴斃在地上了。」
「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沒有看到！」
放下杯子，シエル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用利站起身來狠瞪著他。
「………小姐，您似乎忘了，我是什麼了呢。」
看了シエル的樣子，セバスチャン噙起了笑，彎下腰跟蒼藍的眸相對。
「我可是，惡魔呢。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中值得注目的存在只有您而已，其他的一切就算在您身邊，也不會引起我的注意力。」
不管多少人會死在シエル身邊、死在シエル眼前，只要不會影響到他的主人；他的契約者，無血無淚的惡魔根本不會去理會，直到聽到尖叫前，セバスチャン根本就沒注意到有人就這樣死了。
「……不過是監視獵物會不會逃走的行為，需要說成那樣嗎？」
沒有躲避地回看上紅寶石般的惡魔眼眸，シエル挑釁回應。
「呵，我並不否認。」
不管シエル是否在他眼前，セバスチャン從未放鬆的視線是不爭的事實。
咬著唇瞪著セバスチャン好一會兒，最後シエル還是忍住氣地坐了下來。
她明白惡魔的單純，看起來是個優秀能幹的完美主義者，卻在一些地方特別白痴到無法教化的程度，讓她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忍不住會跟他沒有惡意的單純行為生氣。
「多注意一下周圍，那可是重要情報呢！」
「是的，我的疏忽而造成了麻煩，真的是非常抱歉。」
除卻言詞外毫無反省意思的話語，讓シエル哼了一聲，要他自己小心點。
「最近幾個月，修道院應該有發生數起修女突然暴斃的事情，去調查紀錄還有對象。」
「是的，小姐。」
端起紅茶，シエル再一次將報告書拿起，邊讀著內容邊思索著許多無法連貫的問題。
人數不合的教會，離奇的死亡，マリアン所說的半夜不可踏出房間的事情，其他修道院中的人們的反應………
「セバスチャン。」
「是的？」
「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半夜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可以離開房間，這個意思是，昨天晚上一直留在中庭的セバスチャン可能會看到了什麼。
「不，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
昨晚シエル入睡後，セバスチャン打理好一切將她送上床，之後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沒有騙我？」
「小姐，我不會說謊。」
一直懷疑他的主人，讓セバスチャン只有苦笑的份。
「不會說謊，但是隱瞞的事情可比山還要高吧。」嘲笑的音色從鼻子哼出，シエル完全就是不相信他的話。
跟惡魔相處久了，直接信賴他所有的言語的愚蠢行為，吃虧倒楣的永遠都是自己。
從シエル的表情讀出了她現在的心情，除了苦笑的搖搖頭，セバスチャン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