ラビリンス─螺旋迷路─ 04 – 試閱
端著盛著紅茶和點心的銀盤來到書房，輕輕敲門得到シエル的允許後，セバスチャン才推門入內，不發出一點聲音地將紅茶和點心都放在桌上。
沖泡到剛剛好的紅茶從茶壺倒出，進入白瓷繪花的明頓牌的茶杯，描繪在杯底的花栩栩如生地浮了上來，宛如漂浮在紅茶中的薔薇般。
明頓牌的茶具在1856年獲得了皇家品牌後聲名大噪，只要是有點財產的人，都夢想著要有一套明頓的茶具，讓他們覺得自己和皇室貴族們稍微親近了一些。而有身分有地位的貴族們，更是爭相收藏皇家品牌所生產的任何物品，用以表現自己跟皇家有同樣規格的物質生活。
可以說是富可敵國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ヴ家，更是只收藏皇家品牌的茶具公司所生產的佼佼品，シエル的生活水準，完全就是英國貴族的理想兼夢想。
對英國中所有的公司來說，皇家品牌是他們的理想。能得到這個標誌，代表自己的產品得到女王的認可，同時也代表著英國第一。以玩具糖果公司成名的ファントム公司，以食品部門和玩具糖果部門同時獲得兩個皇家品牌，是相當的特例。
濃郁地散發出來飄蕩在室內大吉嶺特有的香味，讓專心工作的シエル抬起頭來，愉快地發現セバスチャン的臉色變好了。
雖然他看起來還是多少有點不愉快的樣子，但是跟之前比起來，真是好太多了。
「少爺，請用。」
將茶杯放在シエル的右前方，セバスチャン也將點心往シエル推近了點。
瞪著眼前的紅茶和點心，シエル不快地噘起嘴，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些什麼。
セバスチャン親手泡的紅茶，當然是無話可說的美味，這點シエル不會有意見。讓她不快的是，放在眼前的點心。
セバスチャン對她的心情好壞，光看點心就可以知道了。
當セバスチャン心情好；或者是想要討好她的時候，端上來的通常都是作工複雜的蛋糕或派；如果是較為忙碌的日子，則是簡單一點的布丁或是小蛋糕，但也絕對不會怠慢。而，現在放在眼前的東西，就很明顯セバスチャン正氣在頭上的意思。
用明頓的蛋糕盤盛著放在シエル面前的，是兩片再普通不過的奶油酥餅，美麗的金黃色餅乾灑上粗砂糖，任何點心由セバスチャン來製作都事無話可說，卻讓シエル的心情相當複雜。
做為蘇格蘭的傳統點心，奶油酥餅是家喻戶曉沒錯，可是作為點心端上伯爵的餐桌，就實在過於寒酸了。
低嘆一聲，シエル拿下掛在眼上的特殊眼鏡，什麼都沒說地乖乖拿起茶杯，品味大吉嶺的香醇美味，才拿起奶油酥餅放入口中。
如果是平常的話，シエル一定會毫不妥協地跟セバスチャン抗議，要他拿像樣的點心出來。
看在セバスチャン正值氣頭上的份上，她要吵還是等更適當的時機，讓セバスチャン把欠她的都補上，才是聰明的商人該做的事情。
偶俺吃點小虧是為了未來更大的利益，咬著奶油酥餅，孩子模樣的少女其狡黠的思考，許多時候連大人們都得甘拜下風了。
等シエル用完點心，セバスチャン才斟上第二杯茶，並開始收拾著桌子。瞥了眼散亂在桌上，那一顆一顆的小鑽石，讓セバスチャン勾起了嘴角。
「少爺您還頗中意這新玩具的樣子。」
從來都只喜歡玩偶糖果的少女主人，也開始像大人一樣對奢侈品有興趣，還真該增讚她一下了。
セバスチャン一說，シエル口中的茶差點就嗆了出來。
「誰中意啊！」
「哎呀，難得看到少爺您熱衷在玩具以外的事情上，還以為……」
「我只是在分辨而已！看看真品和贗品有什麼不同。」
事實上シエル等回到家才發現，她不小心將真品跟贗品混在一起了。單從肉眼完全無法分辨鑽石的真貨和贗品，只好將特殊鑑視珠寶用的眼鏡拿出來，不過依舊是難以分辨。
明明真貨就只有兩顆，卻怎麼樣都找不出來。
「呵，差異很大的呢。」
嘲笑的樣子讓人不快。
「………不然你分給我看。」
就算是惡魔，口氣也太大了點吧。
「這兩個是真正的鑽石，其他的都是贗品。」
輕輕鬆鬆從桌上散亂的小鑽石挑出兩顆，不需要檢查也不用仔細看，物品的真實性讓シエル投以懷疑的眼。
「分辨這種東西，以少爺的眼睛來說，就像從鹽堆裡面找出砂糖來一樣。」
「……說得我好像螞蟻一樣。」
比起正餐更喜歡甜食的シエル，聽得出來セバスチャン的諷刺，卻找不到半句話可以反駁的自己，只能象徵性地抗議一下。
聽到シエル的聲音卻故意裝做什麼都沒聽見，セバスチャン自顧自說下去。
「對我來說，這種東西就像是在綠豆堆裡挑出紅豆一樣。」
拿起贗品把玩，瞟過來的紅茶色視像是在討賞的樣子，曖昧地讓シエル悸動了一下。
「也就是說，分辨這種東西對惡魔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也不盡然。」
玩著手上的鑽石，細緻作工跟真正的鑽石一樣，這種程度的東西，可不是隨便的集團生產的，非得是非常熟悉鑽石的人才有辦法製作。
「惡魔來說，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辨別的能力。」
紅茶色的眼閃爍血紅，然後再迅速恢復原狀。
「沒有頂級的魔眼，要分辨這種石頭還是有相當的困難。」
寶石鑽石什麼的貴石，既不能吃也沒有其他用途，對惡魔來說就跟路邊的小石頭沒什麼兩樣，是因為人類喜歡，所以惡魔才有相關的知識。
對惡魔來說沒有真偽，只有差異。要分辨比少女的手指頭還要小的石頭的不同，就算是惡魔也有難度，是因為セバスチャン有極度良好的眼力，才有辦法輕易分辨其差異。
「……你說，就算惡魔，也無法輕易分辨？」
セバスチャン的話，讓シエル靈光一閃，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是的。惡魔也是有分等級，並不是…都能跟我一樣。」
托起シエル的小臉，寶石般鮮紅閃爍的眼眸凝視著她，教她悸動的感覺更加強烈，慌亂地打掉他的手。
「既然連惡魔都算不尋常，那為什麼人類……」
沉吟著，シエル想起了今天遇見的俄羅斯人。令她印象深刻的，不只是那隻跟セバスチャン同樣顏色的眼眸，那個男人挑選東西的速度和手法，也跟セバスチャン相同。
彷彿…另外一個セバスチャン一樣………
「少爺？」
看著突然陷入思考的シエル，セバスチャン不安地低喚了聲。
「セバスチャン。」
得到了結論，シエル坐直身體。
「去調查今天那個男人。」
再一次從シエル口中聽見那個男人，セバスチャン的臉色馬上變了樣，恐怖地讓シエル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卻又逞強不願意讓他發現，努力地揚著眸子跟他相望。
「………真讓人意外呢，小姐您居然對一個男人那麼堅持。」
凍入骨頭的聲音，血色的眼眸像是要將人給吸進去，教シエル必須握緊拳頭，用痛覺來清醒自己的意識。
「才不是！我只是覺得那傢伙有問題而已！」
「嗯………」
雙手環胸，セバスチャン的眼神充滿懷疑，更讓シエル惱火。
難道セバスチャン就不覺得，那個傢伙可疑至極嗎？
盯著沉默地思考著的セバスチャン，沒理由的緊張感讓シエル吞了口口水。
「我拒絕。」
「什……」
第一次聽見セバスチャン拒絕她的命令，讓シエル驚訝到連聲音都梗住。
「為、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
「啊？」
這什麼理由？她的命令居然還有想不想這種說法？
瞪著セバスチャン，シエル張著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這是命令！」
「即使是命令，我也可以拒絕的喔，我的小姐。」
捉起シエル的手，セバスチャン艷紅的視線打量著她，那是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不管怎樣的忠犬，主人給予的待遇不夠好的時候，都會鬧脾氣的。您說是嗎？小姐。」
「你……」
「想要忠犬好好工作的話，主人也該給予合適的獎賞。」
放開シエル的手，セバスチャン摸上她的臉，劃過粉嫩的唇。
「用您可愛的聲音，用這柔軟的唇……用您的一切來教育我，也許會調教出更聰明伶俐的狗呢。」
「哈，說什麼調教，是取悅討好吧。」
話都說到這裡了，惡魔的企圖她還不了解嗎？
這個傢伙只是想找個藉口，跟她討點獎賞而已。
一瞬間居然跟セバスチャン認真起來，讓シエル覺得自己真的有夠傻。
「晚點再說。」
收回訝異，シエル恢復了主人表情，也順便打掉了他的手。「你可以退下了，セバスチャン。」
「……遵命，少爺。」
沒有多說一句，セバスチャン收拾好餐具，安靜地退出書房，留シエル一個人繼續工作。
以為セバスチャン只是一時鬧脾氣，過一下子就會好……シエル覺得自己是錯估了。
晚餐時間，セバスチャン依舊是維持著那張臭臉，不要說笑容，就連嘴角都沒勾一下，讓シエル覺得吃飯根本就是一種刑罰。
而吃過セバスチャン苦頭的ソーマ，看到他的臉色，更是嚇得差點沒躲起來，不准アグニ離開他身邊，讓シエル看得是苦笑又頭痛。
一直到現在，她沐浴完畢換上睡衣喝完睡前牛奶，セバスチャン還是維持那個臉色，面無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平常的他。
平常如果セバスチャン有那個意思，就會在沐浴的時候跟她調情，或者是換上睡衣的時候誘惑她，更甚就直接壓倒她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像現在這樣……等著她有所表示的態度，實在是讓高傲的シエル，很難拉下臉來誘惑他。
像平常一樣…不是很好？
セバスチャン的要求，不是特別狀況她也不會拒絕，擅於誘惑的惡魔，總是可以輕易地將她拉入慾望中。
既然都是要享受，何不選擇讓彼此都輕鬆的方式呢？
抬眼瞪著面無表情的男人，セバスチャン不知道是發現了卻無視她，還是根本就沒注意，逕自地準備著睡前的最後打點。
從セバスチャン散發的氣息可以知道，シエル要是不自己做點什麼，セバスチャン會一直維持這個惹人厭的態度，直到雙方誰先投降。
高傲的シエル，完全認為自己不應該是認輸的那邊，再怎麼說，都應該要セバスチャン先向她低頭才對。
可是等她發覺的時候，小手已經不自覺地捉上了燕尾服的尾巴了。
行動突然被阻止，セバスチャン回過頭看著捉住他的衣服的小手，紅色的視線緩緩向上，來到シエル的臉上，和她害羞的視線相對時，小臉已經一片嫣紅了。
セバスチャン沒有說話，視線又回到シエル的手上，像是在等著她什麼時候放開手似的，讓シエル不但抓得更緊，還扯一扯示意他應該要往她的方向前進一點才對。
寧靜僵硬的空氣就這樣充斥在兩人間，誰都沒有先開口。
「…………你不會過來點嗎？這樣我手很酸…」
聲音小到幾乎是含在嘴裡的抱怨，終於是讓セバスチャン的眉毛動了動，依舊沉默但是乖乖地退了兩步，讓シエル可以更不費力地捉著他的衣服，不過也僅限於此，セバスチャン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你太高了，這樣看得恨累！」
本來站著的時候就差距了近四十公分的身高，シエル坐下來後差距也沒有縮短多少，讓她必須努力昂著頭，才能看見セバスチャン的表情。
主人接二連三的任性命令，教セバスチャン在心中低嘆口氣，乖乖地轉過身單膝跪下，讓自己的視線比矮小的主人更低。
坐在床上，シエル還是一樣瞪著他，臉上的色澤並沒有退去，又羞又氣的樣子在セバスチャン眼中十分可愛，但他也不會因為一時的心軟，而放任自己對シエル做些什麼。
看著一點表示都沒有的セバスチャン，シエル氣惱地咬著唇。平常總是不管她的意願隨意發情的人，現在倒是比處女還矜持地擺出執事面孔，惹得她尷尬不已。
放在腿上的手，握緊又放開地重複了好幾次，反映著シエル內心的掙扎。
終於，放在膝上的小手完全握緊不再放開，藍紫雙眸充滿了決心地閃爍著。
勾勾手，シエル示意他前進點。距離這麼遠，她想做些什麼也不可能。
面無表情，セバスチャン稍微挪動了自己，來到シエル伸手可及的範圍。
「…………你真是，笨蛋呢…」
她都表示的這麼明顯，セバスチャン卻還是那麼拘謹，比她還要矜持的樣子讓シエル忍不住噘起嘴抱怨。
「小姐您是什麼意思呢？」
「……還問！」
伸出手環上他的肩膀，粉唇也靠上他的，微冷且緊閉的薄唇讓シエル伸出舌誘惑地舔著他，學習他的動作想要撬開他，卻始終不得其法地只能廝磨著他。
粉紅的舌尖將他的唇舔得濕濡一片，就在シエル想要放棄的時候，セバスチャン終於是有了點反應，微張了唇迎入粉紅小舌，允許小粉舌跟他的舌尖交纏。
平常都是任由セバスチャン侵入，現在才發現舌頭不夠長的她，根本沒辦法作出跟惡魔一樣的動作，舔著他的唇勾著他的舌尖就已經是極限了。
同樣是接吻，不是由セバスチャン主導的時候，對シエル來說有一半以上都是痛苦。
不過她想要退出現在也太遲了，被セバスチャン迎入的小舌，完全受制於他靈活的動作，拉扯齧咬的動作，激烈地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親吻的水聲和曖昧的鼻音，シエル陶醉於他的吻的反應，讓セバスチャン的動作越發地激烈起來，即使雙手沒有環上她，唇舌卻像有特別力量般地拉著她，教シエル即使難過也沒辦法推開他。
直到シエル再也喘不過氣來地從他的唇上滑落，氣息紊亂地靠在他的懷中大口呼吸，才結束這個漫長到讓人忘了時間的吻。
看著シエル的臉色比剛剛還要誘人嫣紅，セバスチャン不自覺意猶未盡地舔著唇，汲取著シエル留在他身上的味道。
讓人按耐不住的醉人香甜，是只有惡魔才能品味得到，屬於靈魂的味道。
活到連時間的意義都失去的惡魔，在漫長的生涯中，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靈魂。就是這樣讓セバスチャン知道，他不願意放開這個屬於他的靈魂。
小小少女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
許多時候，惡魔的尊嚴在她眨動著水潤大眼時，都變得不再重要的存在了。
好不容易シエル吸夠了氣抬起頭來，那雙閃爍著慾望的緋色眼眸，讓シエル的心又無法停止地悸動了起來，吐出的熱氣輕輕地噴到他臉上。
勾起唇，セバスチャン的手輕撫著柔軟到充滿治癒性的臉頰，即使隔著手套，曖昧的感觸還是讓シエル熱了臉。
「小姐，我已經教過您，撒嬌的方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