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undary

boundary

ラ ビリンス─螺旋迷路─後話

 

 

 

銀製的雙層餐車，不發出一點聲音地在ファントムハイブ鄉間大宅的走廊滑動，由漆黑的執事推著它，朝主人ファントムハイ ブ伯爵的房間走去。

象徵性地敲了一下門，執事就推著餐車踏入房間，穿過前廳一路往最深處的臥室走去。

早上八點半已經是陽光灑落的時間，用厚重的窗簾隔絕光線的主人臥房，仍舊保持著適合安眠的陰暗。

位於房間中央可以睡上兩個人還綽綽有餘的大床，鼓著的被子代表主人的安眠，柔軟的藍灰色頭髮散在白色的枕頭上，即使已 經到了起床的時間，小小伯爵依舊睡得極沉。

將餐車在窗邊停妥，其位置不偏不倚連一釐米的改變都沒有，五年來總是停在同一個地方，執事才轉身拉開窗簾推開窗戶，讓 刺眼的陽光和新鮮空氣探入房間呼喚主人起床的同時，他也著手將泡得恰到好處的紅茶斟入茶杯中。

深紅色的茶水從高舉的茶壺落入小小的茶杯，沈重的茶壺在執事的手中看來十分輕巧，飽含著空氣的茶水沒有濺出任何一滴， 全部落入了繪花的骨瓷茶杯中。

濃郁的紅茶香氣與早晨的新鮮空氣混合在一起，沖散了沈澱了一個晚上沉悶。

溽暑已過迎接涼爽的秋季，陽光似乎也不再過於刺眼，單靠陽光難以喚醒睡得極沉的主人，被光線給照射的小臉動也不動，微 張的粉嫩嘴唇吐著安穩氣息。

「少爺，該是起床的時間了。」
充滿磁性，誘人的男性聲音，與放下茶杯的細小聲音一起響起。

蝶翅般的長睫毛，在執事的聲音下顫了顫，緩緩睜開的雙眼，是朦朧迷幻的異色雙瞳，如同天空的藍色和深邃神秘的紫色，抓 不到焦距的眼眸，眨了好幾次之後才慢慢有了神采。

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過於閃亮的房間已經告知她早晨的到來。

「嗯嗯…」
坐起身來用力伸個懶腰，小小主人的視線才轉移到佇立在一旁，過於安靜到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的漆黑執事身上。

「早安，少爺。」
揚起殷勤優雅的微笑，執事遞上斟滿了溫熱紅茶的骨瓷茶杯，瞥了眼紅茶的色澤，主人才接過杯子。

「今天是阿薩姆啊。」

「是的，真不愧是少爺。」
和紅茶一起送上的，還有今天的早報。

為了不讓紙上的劣質油墨髒汙了主人白皙纖手，每一頁都被執事給細心熨燙過的報紙，拿在手上時似乎還能感覺到熨斗的溫 度。

一邊品味著早晨的第一杯紅茶，另一手翻閱著報紙的伯爵，明明還是個孩子，卻已經是有模有樣的紳士了。

趁著主人閱讀報紙，了解社會動向的這個空檔，執事快手快腳地整理梳洗用具，並準備主人今天的穿著。

純白的絲綢襯衫，深藍與黑色搭配的西裝外套和同組的短褲和背心，低調沉穩的搭配是執事經常掛在嘴邊，適合伯爵身份充滿 格調和氣質的裝扮。

今年冬天就要迎接十六歲生日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シエル，已經到了一般人認定的少年的極限。

十六歲之後，即使她的身形跟十歲時候相比，除了些微的身高外沒有任何長進的纖細瘦弱，她也不能再跟現在一樣，做著少年 伯爵的打扮，必須要更換成符合年齡的衣著才可以。

不滿半年就是她的生日的現在，執事更是抓緊時間的尾巴，享受她纖細凜然的少年打扮。

跪在主人腳邊，替她穿上黑色的高統襪，扣上襪夾，映入眼中白皙柔嫩的膝蓋，讓セバスチャン在心中輕嘆一口氣。

未來不得不改穿長褲後，雖然一樣會繼續替她穿上長襪，但是欣賞短褲和襪子之間的白皙誘惑肌膚的機會，就只剩下現在了。

從來不覺得時間令人惋惜的惡魔，居然也會多愁善感地嘆息起來，難道是因為生活在人類社會太久，也不自覺地染上了其氣息 嗎。

將可以掌握在掌中的少女纖足套上特製鞋子，介於紳士鞋和淑女鞋之間的鞋跟高度，主要目的是加強小小伯爵的氣勢。

即使這幾年來身高略有成長，但跟同年齡的女性相比還是矮小的少女，更不要說與同年齡的少年站在一起，只會更加突顯她的 纖弱罷了。

「少爺，早餐是要土司、司康還是牛角麵包呢？」
替她穿好鞋子，セバスチャン站起身的同時，也慣例地開口詢問每天早餐前都要詢問的內容。

「司康。」
回答的同時シエル也下床站好，接過セバスチャン遞來的特製手杖。

手杖和帽子都是紳士的必須小物，只是シエル的身高實在是太過抱歉，全身上下的物品每一樣都必須合著她的身高特製，才不 會有小孩扮大人的滑稽。

「雞蛋要炒蛋、白煮蛋還是蛋捲呢？」
「蛋捲吧。」
回答的同時筆直地從セバスチャン前面走過，シエル往外廳走去。

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的一天，就從這些毫無價值的日常對話開始。

早餐過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シエル忙碌地處理身為伯爵和玩具公司ファントム社長的各種工作。

需要過目的報告書，等待裁決的文件，林林種種的紙類都由執事セバスチャン整理好，分門別類地堆積在桌子上，等候シエル 的發落。

像シエル這樣，同時治理著廣大領地及經營公司的大忙人，一般來說至少需要執事和秘書各一人，各自管理不同的工作領域， 才能對應龐大的工作量。

但シエル身邊只有セバスチャン一個人，不只身兼執事和秘書，同時還是ファントムハイブ家廚師和主人的貼身僕人，這麼

多事情在他的手中，也能一條一條有條不紊的完成，ファントムハイブ家的漆黑執事是何等的有能萬能，在認識シエル的貴族 之中非常有名。

數個月前，由姑姑ミッドフォード侯爵家所強力主導，セバスチャン相親宴會，那個大騷動就讓人知道，セバスチャン是個不 論男女都想要得到的人物。

自己的執事有多麼被他人給覬覦，這點シエル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

在シエル翻閱著資料的時候，書房門口也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

「打擾了，我拿來了今天寄到的信件。」開門進來的是一身漆黑的執事，手中銀色托盤上的一堆信件，當然收件人全部都是 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

身兼伯爵和社長的シエル，從業務聯絡到各種活動的邀請函，每天都有數十封信件等著她過目，當然回信也是她的工作之一。

作為一個上流社會的貴族，シエル的存在是很讓人側目的。

與一般的世襲爵位不同，擁有特殊封詔身份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ブ家，不論性別和年齡也無須監護人，就可繼承爵位的特昭已
經夠讓人眼紅，再加上廣大的領地和近年來經商累積的財富，更是個社交界中受人矚目的存在，只是並不是屬於正面的意義。

前任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夫婦被盜賊入侵家園殺死，即使已經過了五年仍舊是社交界的話題，而現任伯爵除了年幼以外，又 致力於貴族最看不起的經商行為，自甘墮落的伯爵讓一部分的古老貴族十分討厭這個富有的小鬼。

不管是經商還是投資，只要是賺錢的行為對對貴族來都是低賤的。貴族的本分就是治理好領地，從其中獲得收入才是正確的貴 族生活方式，其他的賺錢方式都是邪門歪道。

可是隨著時代的變遷，商業與工業變得比農業還要發達的這個時代，僅僅只靠經營領地的收入還是入不敷出，即使如此也要維 持的貴族的尊嚴，以借貸為生的貴族也不在少數。

對那些人來說，不介意他人眼光，兀自經商且經營領地累積財富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是讓人又羨又妒的存在。
雖然討厭她的人不少，但想跟她打好關係的人更佔多數，在社交季已經來到尾聲的現在，還可以收到這麼多邀請函，對她來
說只有厭煩的份。

「宴會、宴會、宴會…這些人還真是樂此不疲啊。」
將信函一封一封打開，只是掃過一下就往旁邊扔，セバスチャン很清楚等一下又有一堆回絕信要寫了。

「這都是因為，今年少爺因為那兩位俄羅斯貴客的關係，在社交界露臉的機會增加，讓其他人也想要得到跟少爺您親近的機 會。」
對於主人的壞心情，執事很盡責地在一旁火上加油，生怕主人不知道事情的主因。

「唉…我想也是。」
將邀請函往旁邊扔，シエル無奈嘆息。

說到俄羅斯來的那對貴客，シエル就想嘆氣。

要不是女王陛下指名她作為招待，說什麼都不想跟那麼麻煩的事情扯上關係，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對她來說都是天大的麻 煩。

兩位貴客的歸國明明只是一個月前的事情，卻覺得已經過了很久了。

而且多虧了他們，讓她確認了自己一直不甚清楚的感情，這份認清對她來說，是最不需要明白的事實。

要是可以的話，她希望永遠跟セバスチャン維持在最初也是最單純的，惡魔與獵物，主人與執事，最親密的共犯者的關係。

可惜，人的心是肉做的，不管她怎麼樣地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惡魔對待獵物，給予沈溺與依偎用的溫柔和陪伴，孤獨的心在 這份虛假的體貼中，還是無法控制地陷了下去。

對於在十歲那年失去了一切，作為她的力量握住了她的手，答應永遠不會先她而去，且永遠陪伴在身邊的惡魔，對那個時候剛 失去了一切的幼小無助的少女，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依靠的存在。

一旦知道了事實，就無法回到不知道的過去了。

所以，シエル只能隱藏自己的心，假裝日子沒有任何變化，不讓低劣的惡魔知道，在這場爭奪遊戲中，他已經贏得了絕對的勝 利了。

「這是…グレイ伯爵來的。」
其中一封邀請函讓シエル停下了手，仔細閱讀邀請內容。

チャールズ．グレイ伯爵對シエル來說，是個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的微妙存在。

不只同樣是貴族，更讓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的，是因為他是シエル的同事兼上司。

不管是作為女王的獵犬，還是伯爵，シエル的唯一主人都是統治大英帝國的女王陛下，而グレイ伯爵是女王的執事也是信差。 雖說兩人的身份差不多，但グレイ伯爵更直接地接受女王的命令，且經常都是作為監督者來評價シエル的任務，再加上

他對シエル抱有的敵對意識， 所謂的令人討厭的上司，大概就是指グレイ伯爵吧。

「…定期的宴會啊。」
把招待狀折起來，シエル卻沒有往銀盤一扔，而是往桌上一放，很明顯地就是要參加的意思了。

在倫敦保有資產的上級貴族，每年的社交季多少都會舉辦一到二次的宴會派對，邀請有來往的貴族或是資產家參加，是一個不 成文的習慣。

如果家中有適齡的年輕男女，舉辦宴會的次數更會增加，像シエル這樣不舉辦宴會的貴族少之又少，通常在社交界之中，會被 人疑惑是否開始家道中落。

不過伯爵本人還只有十五歲，家中沒有大人也沒有女主人的伯爵，即使有錢也辦不來宴會的一家，自然也不會有人建議她該辦 宴會，好維持在社交界的名聲。

依照她跟グレイ伯爵的關係，收到邀請函是應該的事情，而她得走一趟去參加也是必須的事情，即使シエル可以很不介意社交 界對她的評價，卻不能得罪這個麻煩的上司。

那個男人，對於應該被殺死的セバスチャン死而復生的事情，還抱有很大的疑惑。對自己的劍術充滿自信的男人，應該一擊致 命的人沒死成就算了，身上有兩個致命傷都還能復活，即使對家中的傭人和劉都能打哈哈過去，對グレイ伯爵就沒那麼簡單了。

而且，這個男人之前還來參加，搶奪セバスチャン的那場混戰，雖說他的理由是想要セバスチャン這樣巧手的廚師，但真正目 的為何，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剩下的信件，除了宴會的邀請函以外，還有要求慈善募款的信件，期望見面詳談生意的申請，這些不太重要的小事，就簡單
指示一下交給セバスチャン去處理就好了。

「這個，加入在行程中。」
拿起グレイ伯爵家送來的招待狀，シエル將它放在疊滿了書信的銀盤的最上方。

「真稀奇呢，少爺居然會主動想要參加宴會。」
看著折疊好的邀請函，セバスチャン微瞇了紅茶色眼眸。

恭敬有禮的口氣，掩飾不了他言詞上的挖苦。

「維持良好的社會關係，也是伯爵的工作之一，不是你說的嗎。」
橫了眼看上去似乎有點不愉快的執事一眼，シエル拿他以前說的話出來堵他。

對社交界了無興趣，還只是個孩子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執事苦勸她，最好多在社交界中露臉，用以強 調年幼伯爵的威儀。

當然，絕大多數的建議都被伯爵給拒絕，比起大人的宴會和沙龍，還是遊戲和甜點比較吸引孩子的注意。

難得シエル本人想要去參加宴會，執事居然是站在反對的立場，意外到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過，セバスチャン對グレイ伯爵不抱有好意，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

除了有被グレイ伯爵給殺死的過去外，三不五時前來吃飯打擾也是個問題，最重要的是他對セバスチャン露出的，顯而易見的 敵意，不想讓主人跟這個敵人太過親近，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確實是如此，少爺多參加社交活動，對各方面都有好處。只是我對少爺所選擇參加的宴會，感到相當的意外。」

「沒辦法，如果沒什麼好理由拒絕グレイ伯爵的邀約，可是會很麻煩啊。」
雙手一攤，シエル表示她對這個任性的傢伙毫無辦法。

又不是一年見不上一次的不知名人士的邀約，跟グレイ伯爵至少一個月會見面一次，那個人一不高興就會用劍來講話，シエル 可不想讓事情變得麻煩。

「……確實是這樣呢。」
微妙地沉默了數秒，セバスチャン無奈苦笑。

明明是執事的面孔，但總覺的哪裡不太對勁，還沒來得及細看，セバスチャン就伸手將盤子最上面的邀請函拿起，把信封放入 自己外套的內口袋中。

「我會準備好適合宴會的衣服，還是少爺想要做件新的呢？」

「不需要！普通就可以了，只不過是去露個臉罷了。」
又不是在白金漢宮舉辦的宴會，有需要這麼隆重嗎？

「我明白了。」
右手放在胸口，セバスチャン微笑領命。

 

 

 

 

グレイ伯爵家的宴會在倫敦本宅舉辦。

除了グレイ伯爵這個頭銜外，還是現任宰相的孫子的他，比實際身份地位看起來還要權高位重多了。

雖然大英帝國是由維多利亞女王統治，但在在王政分離的現在，君主的女王只君臨不統治，宰相擁有極大的權力，更是讓グレ イ伯爵的身價節節攀升。

為了交通方便，シエル下午的時候就從鄉間大宅乘坐兩個小時的馬車來到倫敦大宅，在那裡梳理打扮之後，才前往位於倫敦的 グレイ伯爵邸。

「…還真多賓客啊。」
從掛著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家徽的雙頭馬車上下來，グレイ伯爵宅邸前滿滿的馬車，讓討厭擁擠的シエル用力皺眉。

「是呢。」
セバスチャン稍微掃了一下周圍的狀況，不受黑暗影響的惡魔之眼，一下子就算出了這場宴會的參加人數。

由於シエル還算是頗早到場，參加人數還有可能繼續攀升。

相對於燈火通明的華麗宅邸，門口一大片黑壓壓的馬車和僕從，這豪華的陣仗讓主僕兩人回憶起一個月前，跟著來自俄羅斯的 ゼレンキン伯爵和アナスタシャ小姐，穿梭在各個沙龍、宴會和歌劇院的惡夢。

有著絕世美貌的アナスタシャ，和願意作為她的情夫被她給隨意使喚的ゼレンキン伯爵，シエル作為被女王所指定的大英帝國 代表，為了招待她們在那短短一個月所參加的活動，遠遠超過她過去一年所累加的數量，也因為如此，本來隱藏起來不願露面的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一下子變得 家喻戶曉，讓作為女王獵犬需要低調行事的她非常頭痛。

而且不只是出名而已，那一個月為了招待貴客花錢如流水的闊氣，也讓人再度確認了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的富有。

雖然年幼但擁有良好教養，舉手投足皆優雅動人的少年伯爵，彷彿虛空之月般讓人掌握不住氣質與美貌，擁有這麼多讓人羨慕 忌妒的條件，五年前的慘劇自然也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談論少年伯爵悲慘的過去，才能勉強平衡上帝的不公。

看著黑壓壓一群的賓客，シエル再次用力嘆氣。
「去打個招呼就回家吧。」

「是，少爺。」

シエル像是前往戰場般的步伐，挺直背脊僵硬著肩膀的模樣，像極了社交界出道的淑女的反應，讓セバスチャン形狀優美的薄 唇，忍不住揚起了有趣的微笑。

今天シエル所穿的禮服，是很中規中矩的一般男性的西裝禮服，而不是エリザベス所喜歡的充滿蕾絲，豪華花俏拖著長長衣 擺，以女裝規則設計的男裝。

在這種場合，當然要極度樸素低調的打扮，才能讓蟲子不要接近，負責主人衣著打扮的執事是這樣盤算著。

雖然用惡魔的力量欺瞞性別，過著紳士伯爵生活的主人，也遮掩不住天生性別所透出的習慣與魅力，以及自然勾誘異性的本 能。

青澀的果實逐漸開始成熟，散發出令人醉迷的香氣，敏感的人早就嗅到其氣味，不可自拔地被吸引，就像是ゼレンキン伯爵一 樣……

那個有著惡魔之眼的男人，比一般人類都還要容易看清シエル的本質，當然也更了解她的價值和魅力，跟什麼都不懂的死神完 全不同。

那個男人，在事情結束回俄羅斯之前，居然還跟シエル求婚，讓セバスチャン瞬間產生了將他給切成肉醬的衝動。

被用七大罪來形容的惡魔，從來都不是大方的生物，不管是什麼理由什麼原因，覬覦惡魔的獵物都要付出相對的代價，要不是 作為執事顧慮主人シエル的立場，他早就這麼做了。

來到グレイ伯爵邸入口，由セバスチャン遞上招待狀給接待的執事，兩人一起踏入了會場。

在眾多的賓客之中，シエル一眼就找到了主辦者グレイ伯爵的身影。

並不是特別想要尋找他，而是他那頭銀髮和一身白色為主黑色裝飾的禮服實在太過顯眼，在人群中想要不發現他都很難。

被女王陛下給愛稱為白執事的グレイ伯爵，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衣著打扮得到這個外號，還是因為為了這個外號而維持特別打 扮，那就不得而知了。

鎖定好目標的位置，シエル筆直地朝グレイ伯爵走去，無視周圍的竊竊私語。

無聊人們嚼舌根的內容，豎耳傾聽也只是浪費時間，シエル一點都沒打算將自己重要的時間，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面。

還沒走到可以對話的距離，對氣息敏感的グレイ伯爵就轉過頭來，對シエル愉快一笑。

「貴安，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

「貴安，グレイ伯爵，感謝你今晚的招待。」

「這是應該的，今晚就請好好享受宴會吧。」
笑容滿面的グレイ伯爵，抬起視線來到シエル背後的漆黑執事時，笑容瞬間就收了起來，冷淡嚴肅地橫了セバスチャン一眼。

「執事不該在宴會中，到僕從室去等著。」蠻橫無理的口氣讓シエル不快皺眉。

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セバスチャン是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身邊的第一執事，不可能要求貴族脾氣的グレイ伯爵對區區一個 僕人有禮貌，但也不能如此目中無人。

早就已經習慣了グレイ伯爵的脾氣，セバスチャン一點都沒有被激怒，維持著殷勤有禮彷彿掛上的笑容，面對尊傲的伯爵大 人。

「真是非常抱歉，グレイ伯爵，我家主人還是個孩子，必須要有大人陪伴在身邊。」

雖然シエル是個有獨立頭銜的伯爵，而且還是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家的當家，終究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出席宴會這種都是大 人的場合，通常需要一位陪同人隨行保護，直到伯爵成年為止，跟貴族千金一樣，必須要有位有身份的女性陪伴在身邊才行。

シエル的父母雙亡，親戚中適任者只剩下姑姑︰ミッドフォード侯爵一家，所以隨行在シエル身邊的，就是這位來歷不明的執 事了。

一般來說，僕傭在身份上確實是不能出席貴族的聚會，必須要擁有家庭老師身份的貴族，才能以陪伴人的身份出席。接納沒有 地位空有財富的實業家，已經是貴族忍耐的極限，僕傭在貴族的眼中身份比平民還要低，更是不可能讓他們踏入貴族的場地中。

在這狹小，不接受外人的貴族社會中，セバスチャン算是個很例外的存在。

能以執事之身擔任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的陪同者，主要還是因為他身上散發出來，不屬於勞動階級的高貴優雅的氣質。

沒有受過良好貴族教育的人，是不可能表露出和セバスチャン一樣的氣質，即使他的身份是ファントムハイブ家的執事，在貴 族眼中他是自己人，自然也不會太刁難他。

可是グレイ伯爵就不是如此了。

對他來說，セバスチャン是傲慢小鬼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的左右手，而且還是個殺了一次沒死的男人，對他更是特別充滿了 敵意。

就算セバスチャン是少數被允許，以平民之身執事地位進出白金漢宮的男人，在這個家中グレイ伯爵也有權力要求他與其他僕 傭一樣，不享有任何特權。

「其他的地方也許需要，但在我的宴會中不用。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的陪同人，會由我和フィップス來擔任。」
下巴一揚，グレイ伯爵氣勢十足地要セバスチャン退下，也許是因為兩個男人的身高差有十公分以上，這個動作在セバスチャン眼中反而來得滑稽。

可是這項前所未有的提議，讓セバスチャン難得糾起形狀優美的眉毛。

フィップス雖然和セバスチャン一樣，是沒有任何爵位，且還是擔任執事的平民。但他可是グレイ伯爵的同事，且身份是女王 的武官秘書兼執事，由於主人不同，被飼養的狗也會得到截然不同的待遇。

如果是グレイ伯爵一個人，提出要在宴會中作為ファントムハイブ伯爵的陪同人的要求，是可以很輕易地，以グレイ伯爵作為 宴會主人太過忙碌，不適任而回絕他。

可是扯上フィップス，就讓事情變得棘手了。

不是宴會主辦人的他，又擁有女王的武官秘書兼執事的頭銜，論身份來說確實是比セバスチャン略高一些，更適合擔任伯爵的 陪同者。

狀況下不方便開口的セバスチャン，看了シエル一眼，需要她來給予判斷。

「……セバスチャン，下去休息吧。」
回頭看了佇立的執事一眼，シエル的藍色大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平靜冷淡的她是掛上伯爵面具的少女。

「是，少爺。」
右手放在胸口輕輕一禮，セバスチャン的眼角看得到グレイ伯爵得意上揚的嘴角，但是他不予以反應，因為這個世界上能讓惡魔有任何情緒起伏的，只有他的小小主 人而已。

轉過身，セバスチャン往僕傭休息室前進，耳邊還聽得到兩位伯爵的對話。

「我家的廚師手藝也不輸給你的，盡量品嚐吧。」

「這真是令人期待。」

 

後記：
雖說是螺旋迷路的後話，不過也只有時間軸是之後的時間，兩位配角僅有名字和一些活動，本身並未出現在英國喔！

一樣是R18指定，這之後的內容都是跟其他15歲以後的故事有所銜接了

澪雪 拜 07.Aig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