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dise Lost <3>
惡魔主僕篇
當ドリ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將房間的燈打開，ドリス抱著兔子坐在自己的床上，用力地吁了口氣。
摸著兔子的頭，感受著兔子柔軟的感觸，一直到現在，ドリス還是沒辦法覺得這是現實。
華麗的房屋、俊帥的執事、可愛的主人，好吃到會咬掉舌頭的紅茶和三明治，一切的一切都太過於不真實，一點都不像是她這樣的平凡女性會遇到的事情。
「我是不是在作夢呢？」
把可愛的兔子放在腿上，ドリス摸著它的臉問著。
當然，一頭兔娃娃，是不會回答ドリス任何問題的。
也許是夢，也許是真實，不管哪個，ドリス都希望自已今晚會睡得很好。
不，應該是會睡得很好。
有著這麼可愛的兔子在身邊，怎麼會睡不好呢？
「啊，對了！從今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喔。」
親一下兔子的臉，ドリス介紹著。
「對了，該叫你什麼名字才好呢……」
抱著兔子，ドリス思索了半天，就是找不到一個好名字。
ビターラビット，是這頭兔子的商品名，可是就這樣叫ビター，好像又太過簡單沒意思。
「嗯……晚點再想好了。」
思考了半天，ドリス決定放棄。
以她貧乏的辭彙要想到適當的名字，恐怕她今天都不用睡覺了。
都已經半夜十二點，這麼晚洗澡也許還會被房東生氣，她還是聲音小一點快手快腳打理好自己，明天還得早起上班呢！
打了個喝欠，ドリス把兔子放到一旁，開始快手快腳地打理自己。等她好不容易可以睡下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要半夜一點了。
伸手將放在床頭的兔子抱入懷中，ドリス調整好自己的姿勢，沒過幾分鐘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段時間她沒有一天睡得好，總是睡了像是沒睡一樣難過，去看醫生也找不到原因，只說是睡眠品質不好而造成的問題。
睡眠品質不好導致精神不濟，這問題已經持續困擾了她一段時間，不只是在工作上出錯，就連日常生活上都差點發生意外，就算服用了安眠藥也依舊沒有改善。
不只是如此而已，雖然她毫無印象，但總隱約有著自己做惡夢的感覺。
每天早上，都是一身冷汗地從床上做起，卻絲毫不記得夢的內容，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
寧靜的夜，房中只有只有ドリス的呼吸聲和電子鐘極難辨認的電子音，在小小的房間中規律地回蕩著。
過了一小段時間，安穩沉睡的ドリス漸漸擰起了眉，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臉色發白額頭上也冒出了細汗，十分痛苦地在床上翻滾，卻怎麼樣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如果ドリス的身邊有人，看到她這個模樣，一定會馬上拍她起身。
只可惜她是一個人住，只能獨自與恐怖的惡夢對抗，痛苦地在黑暗中呻吟著。
「吃相真糟呢。」
嘲弄的聲音在應該無人的房中響起。
比做惡夢還要驚悚的事情，讓ドリス停下了呻吟，不過看起來依舊沒有醒來的樣子。
「什麼人……少年？不，少女。」
從ドリス身上發出了分辨不出性別的聲音，但並不是由她口中說出，聲音警戒地對著坐在房中唯一的椅子上，雙腳交疊一臉傲慢，做著少年打扮的少女。
緊閉的窗戶和門，不管是誰要進入這個房間，想要不被發現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這個少女卻做到了。
年幼的少女，隻身踏入敵人的地盤，不僅沒有該有的警戒，甚至還一派輕鬆，藍色的眼很明顯地透出不屑地看著痛苦地躺在床上的ドリス。
對於隱藏真面目的傢伙的詢問，少女也沒有任何回答的意思，只是散發出女王般的威嚴，睨視著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那是人類的眼中所看不到，但是她的眼睛卻可以看得很清楚的存在。
「哼，也有墮落到這個程度的惡魔呢。」
似乎沒想到自己的真面目會被揭穿，黑影顫動了一下，卻也沒有離開的打算。
「妳是什麼人？這女孩找來的？」
「我是來做售後服務的。」
「啊？」
少女的回答，哪怕是惡魔都怔了下。
什麼鬼售後服務啊？
照這麼說，她很有可能是驅魔師，但全身上下嗅不出一絲神聖的力量；如果說是死神的話，又沒有戴眼鏡，最重要的是，少女居然能在他沒有發現的狀況，直接穿過他的結界，這種完全沒可能發生的事情！
「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吧，夢魔。再這樣下去，可會驚動死神喔。」
少女維持著姿勢，言語中充滿著嗤笑之意，再怎麼笨都聽得出來。
沒有在死亡名單上，卻突然消失的靈魂，聰明的死神不用想都知道是惡魔；害獸的所為，在某個特定的地區出現了害獸的話，自我中心的高傲死神們，可是會傾全力圍捕的呢。
到時候，有麻煩的可不是這個吃完就走的傢伙了。
「哈，死神那種東西又怎樣？妳是那邊的？」
聲音逐漸變得兇殘了起來。
「嚴格的說，我兩邊都不是。」
兩邊都不是的傢伙，為什麼又對惡魔干涉這麼多？
夢魔瞇著眼仔細地打量眼前少女，纖細修長的四肢，美麗如同陶瓷娃娃般的面容，藍灰色的短髮和寶石般的藍眼，隱藏在眼罩下的右眼是深邃的紫色，以收集品來說是毫無異議的最高級品，就連夢魔都不自覺地有點心動起來。
只是，對惡魔來說最重要的要素，靈魂……卻怎麼樣都無法從少女身上找到。
「妳是誰？」
有著人類的外型卻沒有靈魂，比惡魔更異型的存在，讓夢魔完全警戒，漆黑的影子開始擴大到整個房間範圍。
「Ｐ伯爵，這麼稱呼就可以了。」
交疊的腿，優雅地換了個方向。
「那麼，在把死神給引來之前，你可以先滾了嗎？」
「別太放肆了！小女孩！」
漆黑的影子充滿攻擊性地朝少女衝去。
「哼，談判破裂。セバスチャン。」
「是的，主人。」
漆黑的燕尾服執事翩然而降，手持三把銀餐刀將黑影劈開。
「你………大鴉？」
黑影看著セバスチャン，聲音有許些地顫抖。
「惡魔間，應該互不干涉才對吧！」
「一切，都遵從主人的意志。」
紅茶色的眼眸平靜無波，セバスチャン淡淡回應。
「大鴉的主人……難道妳就是那個異類的惡魔，シエル‧ファントムハイヴ！？」
夢魔的聲音充滿眼是不住的訝異和些微的恐懼。
由人類變成惡魔的惡魔，シエル‧ファントムハイヴ，這個名字在這百年間，悄悄地在惡魔中傳開了。
對惡魔來說，這實在是太過於荒謬可笑，從脆弱不堪的人類變成惡魔，對惡魔還說還是跟人類無異，畢竟惡魔該有該會的她什麼都沒有，對惡魔來說，她只是個比人類更強壯一點的玩具罷了。
但，這可笑的惡魔身邊，卻有著另外一位惡魔守護，而且還是名跟天地同壽的強大惡魔。
如果是他的話，想要在不被發現的狀況穿越他的結界，也完全不是什麼問題。
「你是走還是不走呢？夢魔。」
被セバスチャン給保護，維持著坐姿的シエル，美麗的眼眸閃爍著殘忍的光芒。
「哈，別太看不起惡魔了！小女孩！就算是大鴉，在夢魔我的面前，也是毫無用處的！」
漆黑的影子沒有受到教訓，用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朝シエル和セバスチャン襲來。
不管是多麼鋒利的刀子，還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在沒有實體的夢魔面前，哪怕是セバスチャン都只能束手無策，這就是看來無用夢魔最強的能力。
表情沒有一絲變化，セバスチャン再一次揮出了刀子。
銀餐刀的刀刃，確確實實地在夢魔身上留下了傷害。
「怎、怎麼可能……」
黑暗中的聲音充滿著恐懼。
號稱不可能被傷害的夢魔，第一次受了傷……許多的不可能在今晚都變成了可能，縱使是惡魔，也開始發現了不對勁。
不會死的惡魔，第一次產生了對死亡的恐懼。
少女的藍眼明白地告知著，他的死亡。
再笨也知道情勢不妙的時候，應該要先開溜而非站在這裡繼續跟大鴉打。
惡魔的時間是漫長且無盡的，等找出他們的秘密再來算帳，這才是惡魔該有的做法。
集合起來的黑影在決定對策之後，馬上又迅速散開，想要變成無法捕捉的小影，好逃離セバスチャン的追擊。
「セバスチャン。」
少女的聲音，極輕但充滿威嚴地在房中響起。
「Ｙｅｓ Ｍｙ Ｌａｄｙ」
在セバスチャン手中，本來左右手各三支的刀子，突然增值到驚人的數量，且同時朝夢魔射出，將細小黑影釘住的同時，也阻止了他想要從門窗的細縫中逃離的企圖。
「為什麼，這種程度的東西可以……」
「因為這是，經過我的主人所祝福過的刀子啊。」
搖擺著漆黑的燕尾服，セバスチャン拔起了一支釘在牆上的刀子。
「笑話，哪怕是神所祝福的東西，對惡魔也毫無用處！」
「沒錯，如果是神所祝福的東西，當然是對惡魔無用。但是我家主人所祝福過的，對惡魔可是百試百靈呢。」
「喂……放過我，我不會再糾纏這女孩了……」
終於是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陷入了絕境，夢魔顧不得惡魔尊嚴地哀求著。
「像你這樣飢不擇食的傢伙，要是引來了死神，可會很麻煩的呢。」
「不、不會，我不會再這個地方繼續……」
「那在別的地方繼續，還不是一樣。」
低笑一聲，夢魔的命運，在這裡就已經被註定了。
還不用等シエル吩咐，聰明有能的執事就已經很清楚主人的需要，毫不猶豫地朝夢魔的致命處刺下。
惡魔並非不會死，只是要惡魔很難殺死而已，這點セバスチャン比任何人都清楚。
隨著淒厲悲鳴，黑影如同屍骸般一片一片地掉落，到了早上打開窗戶的時候，就會被風給吹散，一切回歸於塵土。
「真是，好好說都不聽……呼啊…」
打著喝欠，シエル還是忍不住抱怨沒智慧的夢魔。
「不擅長熬夜又要這麼晚睡，您這樣明天又會晚起了。」
「反正也沒什麼事情，晚起一點又何妨。」
站起來伸個懶腰，瞥了眼床上的ドリス，只見她已經恢復了安穩的睡臉了。
「來，我們回去吧。」
輕輕一撈，セバスチャン就把嬌小的主人抱入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嗯。」
打著喝欠，シエル乖乖讓セバスチャン帶她回家。
「是說，小姐。」
「什麼？」
「您這次又做白工了呢。」
「……………囉唆。」
高跟鞋用力地踢了不知措辭的笨執事一下，シエル氣呼呼地轉過臉去，不再理會他。
「哎哎。」
被主人給惱了的セバスチャン，只有苦笑的份。
他只是好心提醒罷了，並不是刻意要惹主人生氣，惱羞成怒還把氣發在他身上，可愛的小主人真的是越來越難伺候了呢。
抱著嬌小的主人，漆黑的執事奔馳在微曦的天空中。
緯度高的倫敦，夏天的時候不只天黑的晚，當然天亮的也很早。凌晨三點多，太陽就已經露出臉，普照著整個大地，也喚醒了床上的ドリス。
「咦……我沒關窗簾嗎……？」
迷糊地看著刺眼的陽光和還不到四點的時鐘，ドリス撐著還有點疲憊的身體，爬起來將窗簾拉上，將室內恢復成適合睡眠的暗度。
「………好像沒那麼累……一定是因為兔子的…關係……」
伸手將床邊的兔子抱入懷中，ドリス繼續享受還有一個多小時的睡眠，然後在早上六點準時起床，七點步出家門。
「嗯！今天天氣真好呢！」
站在街上伸著懶腰，ドリス對於自己的好精神，心情也特別的好。
在前往車站的路上，她當然不忘在那個櫥窗前面停下，發現兩支燭臺都已經被收走，原來擺放兔子的位置沒有任何替代品地空蕩著，整體看來有些寂寞，也讓ドリス的罪惡感沉重不少。
「要找機會好好跟伯爵道謝呢！」
雖然不知道該怎麼道謝才好，不過她會努力想的！
「啊，要遲到了！」
一瞥手錶，上面的時間讓她尖叫，教她抓緊皮包什麼都顧不得地往前衝了。
而後，很不可思議地，在拿到兔子之後，她睡眠品質的問題就很自然地解決了。
相信一切都是兔子的幫助，想要跟Ｐ伯爵道謝的她，卻怎麼樣都找不到方法。
不管她怎麼在那個地區徘徊，都找不到那唯一的入口，那平凡至極的木門。
雖然櫥窗還在，其中的東西也還有在更換，但Ｐ伯爵的存在，卻像是夢境一樣，讓她怎麼樣都找不到再度確認的方法。
只有那個放在身邊ファントム公司的ビターラビット，是唯一一切並非夢境的證據。